('“末将受命。”于是海石花向前跪伏下去,把额头贴在地上,她感觉到嬴寒山过来了,很温柔地摸着她的后脑。
“今天之后,”嬴寒山说,“距离这个天下重归平静的时刻,就不会太久了。”
淡河的伙食不错,在军粮中加入肝粉的惯例保持了下来,所以大部分士兵都有夜战能力。
但能打夜战和擅长打夜战不是一回事。在这方面,除去少数民族骑兵,谁也比不上白鳞军。
最初一切都很顺利,白鳞军隔断军营和其他地方联络时这群刚刚被吵醒的士兵只是困惑,两边有相熟的士兵甚至还安抚几句不是大事。直到一个浑身带血的士官冲过来,在被箭射倒之前喊了一句:“白鳞军哗变!刺史遇险!”
这漆黑的夜色就被血烧起来了。
毕竟这群文官不是真的只是背后蛐蛐嬴寒山,裴纪堂手中也有兵力,文官与这一部分府兵相互连接。在白鳞军秘密传递消息预备营变的时候,有嗅觉敏锐的人已经察觉到今晚将要举大事。
白鳞军还没有完全展开包围,另一边的营地就已经举火,一方咬定是府兵中出了细作,另一边咬定是白鳞军意图谋害刺史。
夹在中间不明就里的士兵们仓促站队,刚刚还站在一起的人拔出武器朝向对方。
“我不知道!我不认得你们!娘!我要回家!”
逐渐嘈杂的嘶喊和刀兵相撞声中,偶尔会有一两声茫然的哭叫响起。那是刚刚入营的新兵,他们奔逃着,祈求着,一部分人找到一个藏身之处,另一部分人随着一声刺入□□的嗤声后安静下来。
雪变成红色,变成黑色,雪居然不是本来就这个颜色的吗?
没有一处地面是白的。
军营的躁动没有持续太久,比起这里,燕字营折腾的时间更久些。
血从赵一石的额角上落下来,顺着脸颊一直到下颌,然后滴落在雪里,融出一个一个的小洼。海石花给了他一刀,终于让他安静了。
那一刀不深,但包扎起来麻烦,军医看着海石花身上的血有点抖,看到被捆住的赵一石抖得就更厉害些。
“没事,肯定不杀你,”海石花说,“帮他包好。”
赵一石是个聪明人,聪明人认死理就很麻烦,当他拿到海石花给他的手令时,第一个问题就是大将军和刺史何在。
出细作炸营,燕字营应该即刻调动保护大将军和刺史的安全,一面准备追击贼人,一面预备情况不能控制时护送主将暂时离开,等天亮后再做处理。但现在大将军送来的手令却是原地待命,不可擅动,这本身就违反常理。
“大将军和刺史自在安全的地方,”海石花板着脸,“赵将军怀疑这文书是假的吗?”
他认真地摇了摇头:“这必然是大将军的手书,我认得。但正因为此,我要亲自去问问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