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有点弱智了,且不说他的叔叔们会不会不远万里为这个侄子报仇,就算会,那也是要等到他们争夺完王位之后。他未必不知道这一点,但他还是说出来了。
他怕了。
他确实失去了一只手臂,但草原上的民族不以残疾剥夺成王的资格。
只要他还能活着回到草原,哪怕是做个根基没那么稳的王,他也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如果说和图卢拔刀对峙的那一刻他还有草原子孙的勇敢,那么现在这勇敢就被断臂传来的疼痛消磨得一干二净。
图卢轻蔑地扬了扬下巴,她好像还想说什么,但她身边那个中原人拦住了她。
“你的叔叔不可能收到消息,”低沉的女声从黑暗中传来,“你来,必定是瞒着他们来的,我在这里杀了你,他们就不知道你死,也不知道你活。”
塌莫用力地眨着眼睛,他听出对方口中有试探的意味,这一点试探仿佛飘到他手心的救命稻草。这个中原人是不知道草原上的事情的,听她的语气她也有些忌惮。好哇,好哇,只要能抓住她的忌惮……
“他们定然会知道!”他说,“你以为我没有盟友吗!你算什么,你不过就是个将军!我与你们中原的王是盟友!他与我盟定要助我成为王,我给他马匹和金钱,帮他牵制北方助他统治中原!你们将我杀死在这里,坏了他的事,他自然会派人去告诉我的叔叔们,到时候……”
他突然不说了。
一定是伤口的疼痛搅乱了他的神志,在疼过劲的短暂大脑空白之后,塌莫突然明白了什么。
“魔女!魔女!吃牛羊内脏的怪物!”他嚎叫着,“你骗我的话!图卢·乌兰古!你和妖魔为伍!月亮上的白狼羞耻有你这样的子孙!”
图卢耸耸肩,直起身来,向着嬴寒山的肩膀一歪头:“这就行了吗?我怎么感觉他没说什么?”
“是没说什么,”嬴寒山小声说,“但我们官府还拿住了他的随从”
那个被堵在酒馆二楼的头人跑得不算慢,但扎进他身体里的几支手弩箭还是妨碍了他翻墙,最后因为“从纵火处跑出”而被逮个正着。原本官府还拿不准这人到底是纵火犯还是受害人,直到舌人听到他一直喊“我是塌莫殿下的心腹”才确定这人没抓错。
他不太聪明,嬴寒山从他嘴里撬出话来没费多少力气。她只要告诉他说实话就能活,塌莫王子已经把实话告诉她了,现在已经准备被她送回草原,这个头人就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吐了出来。
第五煜并没给他们特别实质性的帮助,除了监视图卢和引诱商人之外,他的人什么也没有做。这个头人完全不知道动乱的事情,也不知道第五煜安排了臧州本地人袭击天孤人。
但其实有这份证词就已经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