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寒山卷起手里的文书,放到一边桌上,自己站起来走下去。她相较一般女子男子都更高些。杨蹀不得不微微抬起头来。
“我听林孖说了你的事,”嬴寒山说。“设置疑兵的计策如果让我想,我是想不周全。”
杨蹀很轻地冷笑了一声:“将军何须想得周全,最后胜者是将军而非我,凡人何敢与仙人一战呢。”
赢寒山听出这话里有轻微的讽刺,不过并不在意:“仙人也有力所不能及的事,不然这世上为何还会有战争?人世间的战争属于凡人,即使是我,也必须要按照其中的规则来。”
“一条会飞的龙蛇也在规则之内?”
“这是我用的手段,”她并不回避,“但如果把螣蛇换成更大的风筝,效果大概也一样,只是因为我太看重这次作战,所以不敢冒险,选择了更保险的手段罢了。”
杨蹀撇过头去没有接话,他有些不自觉地伸手向一边,好像想扶住什么。
“坐,”赢寒山随意指了一下周围,自己也后退找了个地方坐下去,现在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一位得胜的将军在审视俘虏了,更像是在招待一位远来的使者或者客人。
杨蹀扶住身边的箱柜稳住身形,虽然现在站着可以俯视对方,但实在没有必要争这么一点可笑的意气。
他慢慢地后退,也坐下了。
“你认可峋阳王的治理吗?”赢寒山平和地问,“不必担心,这话我不会让人传扬出去,也不是想留把柄。我只是想知道我对手手下的官吏是如何想的。”
“我不在他手下。”杨蹀有些不耐烦地回答,因为语气里的虚弱,这不耐烦也有气无力了起来。
“那你会回去吗?”
回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
“我与项将军是敌人,”赢寒山继续说,“但往往只有对手才相互了解,当初来攻淡河就并不是一件好差使,虓原内讧,在他之下者也能与他呛声,他身为救驾的功臣却被用来断后遗弃。峋阳王识人不明到这个地步,我想,即使你离开这里,也不应该再回到他的手下吧。”
杨蹀没有接话,赢寒山就自顾自往下说:“如果你有家人,老父老母,妻儿之类的……你希望回到家乡去,稍后我会让人为你准备行装。不过我建议你休息几天之后再离开,我觉得你的身体状况并不好。”
“如果你不想就这么归隐田园,我有一个提议。虓原城中现在没有多少人,之前几次战役让我手下的文武官员都损失惨重,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留下。”
“你可以选一个你觉得合适的位置,做你觉得合适的事情。如果你现在没有心力做事,或者对我不信任,你也可以单纯地只是在这里住下去,挂一个我幕僚的名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