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教她学点剑术。
和那把短剑一并打出来的还有一把三尺长的礼剑,剑镡上浮雕了白泽的纹路,剑柄用浅青色的穗子装饰过,一看就是给文官的剑。火光在折叠着锻打纹的剑身上流动,仿佛次第掩盖在一起的花瓣缓慢舒张。
嬴寒山把剑比在手臂上比画了一下,推进鞘里收拾起来。除了嬴鸦鸦之外,苌濯也需要一把可以日常佩戴的剑,剑以表君子武德,他不能一直把那把软剑当做主武器,他也需要一把正式的佩剑。
她收拾起两把剑,寻思找个时间给苌濯送过去。
其实她很想今晚去送送剑是其次,隔一段时间再看看他的状况是真的。其实嬴寒山并不觉得今天白天那个问答有什么意义,苌濯明显陷在神游里,那答案与其说是他回答出的,不如说是她从他嘴里诱导出来的。
诚然不是所有问题都有答案,但至少她现在可以再努力一次。
风吹动着树叶,灯光昏暗的街上树影和四周的阴影融在一起,让人分辨不清此与彼。嬴寒山抱着两把剑走在街上,寂静让她对周围的感知逐渐明晰。
像是猫头鹰听到了枯叶下田鼠的爬动的声响,有很细微,很细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它离得太过于远了,以至于即使是嬴寒山也只能听大概,但她敏锐地分辨出那不是寻常的走动,奔跑,声音的尾韵里夹杂着刀兵相击和利器割破血肉的黏腻声响。
心念一动,她飞身而起。
打斗声离她有相当的距离,转过几道坊墙之后嬴寒山猛然意识到这里离淳于顾的住处倒是不远。空气中逐渐弥漫起血腥味,当她靠近那声音的来源时,打斗声反而逐渐熄灭,停止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窸窸窣窣,和某种类似于豆荚破裂的声响,它们在地面上漫开,夹杂着意味不明的汩汩。
嬴寒山放下剑,把峨眉刺转出袖口在手心握住。
“谁在那里。”
月光照亮了前方的巷口,血迹从那边的地面一直蜿蜒到嬴寒山脚下,似乎有什么快速地退缩回去,在血中游动着消失不见,不远处一具尸体俯身趴在地上,血还没有干透。
而苌濯就站在那具尸体后,手里提着他的软剑,袖上还有飞溅上去的血。
半炷香不到府衙里的人就赶了过来,打火把的打火把,提灯的提灯。事情就发生在淳于顾家门口,难为这条红毛狐狸大半夜从床上爬起来,推着车子出门看尸体。
死的那人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只有一件夜行衣,一把佩刀。苌濯中午歇了一阵子,下午的时候又被白鳞军那边叫去,一直到这个点数才往回走。淳于顾的住处在苌濯住处和城门之间,他抄近道就得从这经过。也幸亏他从这经过,一头撞上了这个半夜打算翻进狐狸家的人。
仵作检查了几遍尸骨,把他的手掌翻过来给:“这人的手指并无纹路,应当不是普通宵小。”
披着件毯子坐在椅子上的淳于顾向后仰了仰头,脸上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他扭头对着嬴寒山眨眼,横起手来在脖子上比了一个斩的动作。
……这是那群“淳于”,他们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