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老丈希望我柔顺和婉,那是不能的。”
“阿姊战功赫赫,杀敌千百,我不如阿姊。”
“但我也是刚烈不折,受了侮辱便会杀人的女子。即使这样,那位郎君还要求娶我吗?”
那位老管家脸色不虞地出来之后,几乎就没再有什么人再走到嬴鸦鸦面前了,期间倒是有几个问嬴寒山是否招赘,愿给女将军做赘婿的。“和我打一场不缺胳膊断腿的我就答应。”嬴寒山礼貌地回,但没什么人真和她打。
一直到黄昏,最后一个来相看的人走上台阶。这是一个圆脸的年轻人,脸上笑微微的样子,长得不算多么英俊,但莫名让人觉得有些敦厚可亲。
“晚生崔蕴灵,”他双手奉上名刺,“请与淑女一见。”
这个年轻人实在是太普通,太中规中矩,以至于看了一天奇行种的三个人对这样的正常人出现有些诧异。
他站在堂屋前恭恭敬敬地回答完了狐狸的问题,然后被嬴寒山领着走向设了屏风的堂屋。
就在这时,淳于顾轻轻拉了拉嬴寒山的袖子,示意她稍等。
“看人看手。”淳于顾说,“寒山,你看看这人的手。”
崔蕴灵说自己是个家中有些资财的读书人,祖上也曾经出过五品官,算是个有家世的士人。但狐狸用眼光戳了戳那人的手指,拉住嬴寒山压低声音:“他的食指,拇指和中指上都有茧,那不是拿笔留下的,是打算盘留下的。”
“若是只有这几个地方有茧子,那他就不是读书人,而是个商人。但你看他食指关节也有笔茧,说话也不带市侩气,他又不完全是个商人。”
嬴寒山眨眨眼睛,表示自己没听明白。
“寒山听说过‘三世洗身’这个说法吗。”
“商人子弟不得入仕,除非后代不再经商,至第三世方可走仕途。是以第一代经商起家,第二代转投他业,至第三代子弟时已经从商人这个身份洗脱出来,然而家中仍旧有经商留下的人脉和财富支持。在这些子弟中择优者入仕,就完成了从商至官的转变,从此以后家族以商护官,子弟又以官利商,这就是三世洗身。”
“一般这些入仕的子弟都从小官宦做起,在朝中或者地方以拜师或者姻亲为名头搭上一位官员最好,即使搭不上,也要露一露脸给自己搏个机会。所以啊,这位郎君来相看,倒可能有些别的意思。”
另一边,敞着门的堂屋里,这姓崔的年轻人面带微笑地跪坐着,注视着屏风后的影子。一张名刺加上一封信件被放在小盘中递去屏风后,嬴鸦鸦从小盘中拈起信翻看过一遍,又放回盘中。
“崔郎君希望我能将这封信与名刺带给裴刺史?”
“是如此。”
嬴鸦鸦轻轻笑了一声:“真古怪,来这里的其他人都是求娶相看,唯独郎君是求一鸿雁传书。”
这个年轻人俯下身去,板正地对着屏风后行了一礼:“嬴将军今日允许我等登门拜访,未曾说只允相看求亲,故而晚生冒昧前来奉此书信。他人以鸦鸦淑女为良偶佳配,晚生资材平庸,不敢造次,知淑女掌淡河事务已久,故以淑女为长官,请求淑女向刺史引荐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