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炎见了小夫郎走路姿势自然,松了口气:“没……”刚一开口,嗓子干得难受, 话都说不顺畅。
青木儿把木盆放在床头木架上,又倒了杯温水过来,坐在床边给赵炎喂水:“先喝点水。”
赵炎连喝了三杯,嗓子总算好一些。
“阿炎,我先给你换药,若是疼了就喊一声,我轻一些。”青木儿摸了摸赵炎的脸,赵炎唇色还有些苍白,失血过多,不是那么容易就补回来的。
赵炎拉着小夫郎的手,偏头压了压,掌心温热。
青木儿笑了一下,轻轻拆开带血的布条,敷上新剁碎的药草:“阿爹今早煮了猪红粥,在灶上煨着,换了药就能吃了。”
“好。”赵炎偏头看着小夫郎,小夫郎眼下两团乌青,想必昨夜未曾安睡过,他皱了皱眉,眼里泛出丝丝心疼。
“疼?”青木儿见他皱眉,动作更轻了:“就快好了。”
“无妨,不疼。”赵炎说。
“哥哥醒了么?”赵湛儿从外面探了个头进来,看到哥哥转过了头,他眨了眨眼睛,喜道:“醒了!哥夫郎,我去田里喊阿爹回来。”
说完脑袋缩回去,小跑去找赵玲儿:“姐姐,哥哥醒了,去叫阿爹回来。”
周竹回来的时候,赵有德也从镇上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个人,周竹看了一眼,认出是铁匠铺里摆摊子的二万。
今早赵有德上铁匠铺去给赵炎告假,赵炎伤成这样两个月内铁定上不了工,得和掌柜的知会一声。
去了铁匠铺掌柜的不在,赵有德等了许久才等到掌柜的,他把话一说,掌柜的没说什么,只把二万叫了进去,随后二万便跟着赵有德来了赵家。
说是替掌柜的问候一下赵炎,毕竟赵炎在铺子里干了半年多,许多老主顾都对他称赞有加。
赵有德把二万带去了屋里,青木儿扶着赵炎靠坐在床上。
“天儿热了,先喝点儿茶解解暑。”周竹泡了筒野菊茶,顺道把灶上煨着的猪红粥也拿了过来。
二万接过茶喝了一口,“多谢赵叔,赵夫郎,您二位不用忙活,我今日来就是替掌柜的看看赵师傅的伤势如何。”
赵炎手臂上布条虽没渗血,但整只手臂都被裹得粗了一圈,一看便知伤势严重。
“手臂割得深,大夫说,得两月方能好。”青木儿说。
二万摸了摸脑袋,面带踌躇:“是,养伤为重。”
“掌柜的还说了什么?”赵炎问他:“你直说便是。”
“这……”二万看了看赵炎,又转头看了一眼赵有德和周竹,索性直说了:“这是掌柜的托我带来的,里头有三两银子,掌柜的说这个月虽未做满,但也算了整月的月钱,还有一两是掌柜的念在你活儿干得好,多给的。”
二万把银子放在桌上,压了压钱袋,犹豫道:“掌柜的还说……铺子里忙,等不了赵师傅回去上工了。”
青木儿闻言,登时明白了掌柜的的言外之意。
今早赵有德去铁匠铺前,他们就想到了有这个结果,铁匠铺活儿多,不可能等赵炎两个月恢复好再过去,铺子里三位打铁师傅刚好合适,多一位空闲,少一位就忙不过来。
可心中即便有了预想,也不免会有些侥幸的想法。
赵有德和周竹叹了叹气,没说什么,人伤着,总不能为了不丢掉这份工而强行去上工。
眼下家里挣钱的人多,倒是不担心坐吃山空,伤养好了,以后还有机会再寻新的活计。
赵炎对此没有意外,点了点头说:“二万,辛苦你跑这一趟。”
“赵师傅客气了。”二万摆了摆手,他看了看赵炎,似是怕赵炎郁结,宽慰了一句:“兴许铺子里没那么快招到新的打铁师傅,又或者没遇到如赵师傅你这般技术好的,赵师傅伤好之后,还可再来铺子问问。”
“好。”赵炎笑道:“那便等我伤好再说。”
周竹进灶房拿了五个的鹅蛋和一筒野菊花水给二万,二万几番推辞无奈收下。
赵炎闲不住,在床上躺了半个早上,躺得半边发麻半边身子疼痛,便叫小夫郎扶他出院子晒晒太阳,反正只是手动不了,也不是腿动不了,他躺在床上总觉得自己像是瘫了一般,哪哪都不得劲儿。
赵有德和周竹下地去了,玲儿湛儿在院子里洗芦笋。
赵玲儿时不时转头看一眼哥哥,方才哥夫郎说了,要看着哥哥,不让哥哥乱动。
乱动手臂会出血,就不容易养好。
“哥哥,不许乱动!”赵玲儿转过头果然看到了哥哥在挪自己的手臂,她起身跑过去,皱起眉头说:“再动会出血的。”
“哥哥只是挪一下,放久了手臂难受。”赵炎挪完了自己的手臂,靠回椅子上:“不动了。”
赵玲儿站在哥哥旁边,仔细看了许久,见哥哥不再乱动,才回去和弟弟一起洗芦笋。
青木儿在灶房里给赵炎熬药,这药是晌午喝的,熬完了赵炎的,还得熬他自己的。
就这么一个早上,灶房里全是药味,柴火味都变少了。
他拿着葵扇给小火灶扇火,双眼无神地望着药锅,盘算着这几个月要花的银子。
光吃药就要不少钱,更别说他赎身的钱,还不知从哪挣,而且得赶在知县大人查案前攒到,那更是天方夜谭。
汤药滚起,打断了青木儿的烦乱的思绪,他起身隔着布巾掀开锅盖,放入剩下的药材,再熬个半刻钟。
汤药熬好了,盛到一旁晾着,紧接着拿药锅出去洗干净,再熬自己的那一份。
凉过汤药还有点烫的时候就端给赵炎喝,草药的味道不好闻也不好喝,但微微烫的时候喝起来会比冷的时候要容易下咽一些。
青木儿等赵炎喝完了药,接过他手里的碗,说:“一会儿吃了晌午饭,我和田雨要去一趟簪花小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