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来的时候,大包小包,货物极多,但离开的时候,剩下的大都是空箱子。 王二狗勒紧了自己身下的那个箱子,系了个活扣,方便随时可以解开。 马车出发的时候,他的手一直放在上面,不管是喝水,还是吃东西,一只手永远放在绳子上。 箱子里,都是真正的杀器,齐王亲自给王二狗演示过如何使用。 王二狗浑身都在颤抖,但他的手就和此时不可捉摸的夜色一般,静谧而沉稳。 曾经有那么一刻,王二狗希望自己脚下的草原无穷无尽,那样就有无穷无尽的突厥人过来买东西。 但现在,他只希望这个草原越小越好,只要自己往前走上几步路,就可以回到大唐的怀抱。 东方的鱼肚白出现,人群之中发出一声嗟叹。 铁蛋兴奋的点起火折子,嘴里开始吞吐烟雾。 一双粗糙的大手迅速探了过来,直接从他嘴里将那根华子夺下,在车板上一抹,丢在地上。 “出了草原,管够。” 王二狗承担不起现在暴露位置的风险。 不远处的草原小坡上,一双眼睛注意到了这个变化。 “大人,我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就在前方不远处。” “他们并没有顺着河流走,而是绕路了。” 赵德言听到士兵的汇报,本来还带着倦意的脸立马就兴奋了起来。 深邃的饥渴,已经快要爆了。 “包围他们,让他们交出所有的钱财。” “记住,你们出发的那一刻,就不是草原王庭的军队,而是一伙契丹散落的悍匪!” 把人杀光,留下一些指向性的证据,一不做二不休,太阳照常升起,草原依旧绿如茵。 赵德言深吸一口气,骑在马上,朝着那个方向进发。 铁蛋并不知道自己只是一瞬间亮起的火光,已经暴露了位置,心里虽然不情愿,但这是纪律。 他不停的摩挲着身后的家伙事,小声问道:“哥,我感觉怪怪的。” “嗯?哪里怪怪的?” “说不上来, 就是不舒坦,一会儿,俺给你打掩护……” 王二狗一巴掌拍在铁蛋的脑袋上:“胡说八道,瞎说什么?” 船上的商人不说翻,草料运送的士兵不说火,行脚的商人不说难。 无非就是图个好点的兆头。 王二狗叹息一声,手死死抓在了绳子上,这一次,他也有些为难了。 明明今夜有说不出的难受,也不知是即将回大唐导致的过于敏感,还是其他事情在变化。 夜晚的凉气钻进脖子里,王二狗打了个哆嗦。 一旁的蚊子不停的飞来飞去,马儿拍打着尾巴,驱赶着。 一路上,马儿的喘息声,人的呼吸声,车轮压在青草上发出的挤压声,还有马蹄落在草地上,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哒哒声,都牵动着王二狗每一根神经。 终于,他感觉近了。 前方不远处,就是大唐和突厥的边界,只要到达前方,一切,就已经成了定数。 东边的天空之上,骄阳从缝隙之中探出了脑袋的一角,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但下一刻,王二狗心就沉到了谷底。 在他的正前方,不光有大唐的边界,还有一队人马。 那些人穿着黑衣,裹着羊皮,手里的弯刀在朝阳之下闪烁着泛红的光泽,如同沾满了鲜血一般。 拦路的人胯下的马,一看就知道是战马,而且是品相极好的战马。 这样的战马,怕是只有突厥王庭有吧? 为首之人,挥舞着手里的弯刀,指了指王二狗身边的箱子,又指了指地上,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这些人是劫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