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孙强顶着偌大的黑眼圈，哈欠连天的出现在了苏尘的面前。 在看到孙强这般模样后，苏尘顿时乐了。 “公子，卢氏余孽真的会来么？” “应该吧。” 苏尘乐呵呵的说道，“冤有头债有主，太子在东宫不好杀，就只能来找我了。” “而且这长安城中，也有不少人希望我被早点干掉，他们或许会成为卢氏余孽的助力。” 孙强顿时打起了几分精神，“若是如此，岂不是可以顺势把他们连根拔起？” “没有那么容易的。” 苏尘摇了摇头。 就算是这些人主动的搀和进去，也不会留下太多的线索。 而且。 现在的卢氏余孽已经没了顾虑，一旦动手的话，必然是以雷霆之势，势必把他给做掉。 “早晚都会出现的，不急于一时。” 苏尘摆了摆手，“你们晚上值守的时候，可以轮流换防休息一下，别等到卢氏余孽还没有出现，你们先把自己的身体给搞垮了。” 孙强点点头，“明白。” “走吧，去学堂那边看看。” 苏尘随口道：“听说户部那边已经鼓捣出来了新的建造法，不知道效果如何。” 启蒙学堂已经建好了四座，距离太子居最近且尚在修建的，便是长寿坊的长寿学堂。 长寿学堂位居长寿坊，涵盖附近九座坊市，不论西边的崇化坊待贤坊，还是东侧的延康坊，延福坊，距离学堂都是不远。 苏尘带着孙强来到长寿坊后，就看到了一辆辆的马车，不断的朝着学堂处运送各式的建筑材料。 相对与此前的主料木材，如今改变成了砖块碎石，一车车的砖石不断的送到了建筑工地。 “公子，你看他们送来的这些石头砖块，怕不是从附近捡来的，要么就是残次品。” 孙强指着马车上拉来的材料，有些疑惑的说道：“这些材料当真能够用来建造房子么？” 苏尘摇了摇头，对于工部的建造改变，他并不是很了解。 不过，他倒是有些好奇，工部鼓捣出了石灰后，会如何使用石灰。 靠得近一些，苏尘二人就被拦住了。 “前方施工重地，闲人免进！” “我家公子可是你们工部尚书段大人的座上宾，过来看一看怎么了？” “阿强。” 苏尘摆手制止住了孙强，因为在这里，他已经可以看到，那些匠人们如何使用石灰建造屋舍了。 送来的大量砖石，大多被他们十分奇怪却合理的堆砌了起来，以石灰浇灌作为基础，而后在以木材为骨架建造顶部。 怪不得段纶说大唐顶尖的工匠，都在工部任职呢。 “不好意思，打扰了。” 苏尘笑着拱了拱手，带着孙强离开了。 孙强：“公子，我们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去看看呢？” 苏尘笑道：“我已经明白了段纶的意思了，又何必进去看呢。” “公子看出来了？” 孙强一脸狐疑的回头看了一眼学堂工地，“我怎么没有看出来？” 苏尘笑道：“相对与砖石而言，木材的开采明显更加的省时省力，但是因为长安城周边的木材不可能满足大量的开采需求，所以他们需要从其他的地方运送一些木材过来，如此一来成本就上去了。”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段纶弄清楚了石灰的用途后，便找来了这些残破的砖石和石头。这些砖石与石头，便成了他们建造学堂的基础！” 苏尘比划了一下，笑呵呵的说道：“不出意外的话，这些砖石应该会造的一人高，后续改成木材建造，确实是省了不少的时间和精力，同时也会节省许多成本。” 孙强若有所思，“公子，你好像很了解屋舍建造嘛。” “见过一些。” 苏尘笑了笑。 以前跟着六叔，也没少在工地上转悠，这样的建造方式自然是见过的。 不过类似这样的建筑，大多是以恢复古迹为主。 现在却是实打实的古代建筑了。 “走吧，再去杜荷那边看看。” 孙强点点头，却是带着苏尘走向了一侧的大道，“公子我们换条路。” 苏尘眉头一挑，余光下意识的扫过四周，轻声道：“有人在盯着？” 孙强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声，“尚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人，也不知道对方来了几个。” “走大道他们不方便动手。” 苏尘笑道：“他们应该没有这个胆量，光天化日的干掉我吧？” 孙强看了苏尘一眼，“公子你觉得他们恨你么？” 苏尘：“……这就很难说了。” 排除推动启蒙新学的李承乾外，他就是最大的根源，且容易被做掉的罪魁祸首。 若是卢氏余孽想要拉个人垫背的话，他极有可能会成为目标。 即便是光天化日之下，也很难保证，他们不会直接杀过来。 不过好在，苏尘二人的担忧，随着一队巡逻的士兵经过而放下心来。 就算是他们再大的胆子，也不可能在巡警面前杀人吧？ 这不是报仇，是自投罗网。 来到了杜荷鼓捣出来的作坊外后，苏尘当即轻声吩咐：“叫个人，去太子居把陆飞叫来。” “怎么了？” 杜荷不明其意。 苏尘：“我可能被人盯上了。” 杜荷眉头一挑，目光四顾，“你放心，在我这里，他们来多少人我弄死多少人。” “不，在你这里他们不会动手的。” 苏尘笑着拍了拍杜荷的肩膀，目光看向了那些招募而来的女工。 人不少，一眼扫过，差不多有三四十人，这些人已经在纺车前工作了。 不过，让苏尘在意的，却是杜荷买回来的那些棉花。 看似洁白如雪，但是这些棉花上面，却是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尤其是拿在手中的时候，味道更加的刺鼻了。 杜荷挥了挥手，安排好了手下后，便笑着解释道：“这些人都是我招募来的，还有一些是户部那边安排过来的，都是一顶一的好手。” “因为罗斯汉那边的棉花还没有到，我便先安排手下的人，从城中购置了一些棉花，让她们练练手。” 看得出来，在制衣这一块，杜荷的安排还是满靠谱的。 苏尘指着这些棉花说道：“是从谁的手中购买的这些棉花？” 杜荷：“如今长安城中，拥有棉花的卖家并不多，这些棉花大多是从西市散户手中收上来的，有问题么？” 苏尘：“以后不要从这些人手中购买棉花了。” 杜荷皱了皱眉，苏尘再度开口：“户部那边的作坊地址选好了没有？” “这个还不清楚。” 杜荷摇了摇头，“此事是由户部和工部一起着手去做的，我便没有派人过去询问。” “以戴大人的性子，应该已经选好了地址了吧。” 戴胄想要赚钱，必然是要加快速度，工部的人还等着，苏尘提供的工钱，自然也不可能放慢速度。 苏尘点点头，“晚些时候派人问一问，作坊最好尽快建造起来。” “对了，另外派人通知段大人一声，晚些时候我在太子居等他。” “苏兄还有别的事情？” 苏尘摇了摇头，“只是方才从学堂那边过来的时候，发现他们的建房手段还是有些缓慢了。” “所以打算给他们提供一些便利，这样以后大家也都方便一些。” 杜荷点头：“好的。” 这时。 作坊的伙计回来了，“老爷，已经通知了陆飞他们。” 杜荷目光看了过去，苏尘笑着点点头，“通知了就好，他知道该怎么做。” 杜荷轻声道：“是谁的人？” 苏尘：“听太子说，可能是卢氏余孽。” 杜荷眼神变了变，“那你可就惨了。” “无妨。” “一些躲藏在暗中的老鼠罢了。” 苏尘笑着摆了摆手。 卢氏这么大的靠山都没了，剩下的那些家伙，又能够闹出怎样的动静？ 难不成，他们还能让各大世家再度联手？ “苏公子？” 罗斯汉一脸笑容的在伙计的引路下，来到了苏尘二人的面前。 “罗兄。” “真是巧了。” 罗斯汉笑道，“那些棉花已经送来了。” “二位请随我来，验验货！” “我可以保证，这些都是上等的棉花，质量没的说！” 苏尘二人对视一眼，跟着罗斯汉走出了作坊。 一连串望不到尽头的车队，每一辆马车上，都装的满满当当的货物。 随着罗斯汉把上面的篷布掀开，大量装的鼓鼓的麻袋，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罗斯汉解开一个麻袋，掏出了一把棉花，递给了苏尘。 “苏公子请看。” 雪白的棉花，蓬松松的，像是一团团白雪。 苏尘随手分给了杜荷一些，“你且看看这些棉花，与你购买的那些棉花有什么不同？” 杜荷皱眉，仔细的查看了一下手中的棉花，“好像差不多的样子，就是味道淡了一些。” “不仅仅是味道淡……” 苏尘笑着开口说道：“辨认棉花是不是好棉花，只需要三个步骤即可。” 罗斯汉一脸笑容，杜荷却是面色逐渐的严肃了起来，他知道，下面是苏尘交给他的辨别棉花的经验了。 “洗耳恭听。” “先闻一闻棉花上面，有没有别的味道。” 苏尘笑着扬了扬手中的棉花，“很显然，这些棉花并没有其他的味道，这便足以证明这些棉花质量不错。” “其次。” 苏尘手掌用力，手中的棉花瞬间被捏扁了，当他松开了手，掌心中的棉花，缓缓的恢复如初。 “用力一捏，松开之后，好的棉花会渐渐恢复如初。” “除了这两点外，还有一点很容易辨别棉花的好坏，只需轻轻的撕扯，若是劣质的棉花，很容易断裂，而上等的棉花，就会如同这样，绵而不断撕裂成不同的丝线。” 啪啪。 罗斯汉拍手笑道：“苏公子果然经验老到。” 杜荷点了点头，“明白了。” “只是再教杜兄如何分辨棉花而已……” 苏尘随手把棉花塞给了杜荷，“我相信罗兄是不会在这上面欺骗我们的。” “那是自然。” 罗斯汉哈哈一笑，“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我怎么会以次充好呢？” “莫非，苏公子碰到了这种黑心商人？” 苏尘笑着看了杜荷一眼，杜荷尴尬道：“我之前购买的一些棉花，明显是被人坑了。” 罗斯汉会意的点点头，“只需杜大人记住苏公子说的三点分辨棉花的办法，下次便不会有这样的错误了。” 杜荷点了点头。 苏尘：“把东西送入仓库吧，注意，这些棉花不能遇到明火，否则的话，就算是你把长安城外的河水都调来了，也未必能够浇灭。” 杜荷面色一紧：“我明白了！” 随后，杜荷便安排作坊内的伙计们，把这些棉花纷纷送入了库房。 “苏兄，罗兄，我在霓裳楼已经包下了一个雅间，不如我们去霓裳楼喝一杯？” “好！” 罗斯汉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有苏尘这个中间人在，他日后与杜荷的联系，必然愈发的紧密。 面对杜荷的邀请，自然没有拒绝的想法。 苏尘沉吟着，目光看向了孙强。 孙强笑着点点头，眼神看向了远处，似乎是在告诉苏尘，我们的人已经来了。 “好。” 苏尘收回目光。 三人一同上了车，朝着霓裳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