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东去,浪涛滚滚。
甘宁,这位新晋的江东水上之王,立于“破浪号”的船头,望着那支向着北方官道,绝尘而去的,小小的骑兵队,虎目之中,是无尽的战意与敬佩。
他知道,他的新东家,正要去赴一场,比他这龙潭虎穴,还要凶险百倍的……国宴。
而他要做的,就是用他这支刚刚整合的“锦帆舰队”,死死地,守住这片江海,为他的东家,守住这最坚固的退路,和最富庶的根基。
官道之上,马蹄如雷。
五百名“考工锐士”,一人三马,以最标准的军中急行军阵列,卷起漫天烟尘,向着那座决定帝国命运的城市,疯狂奔袭。
他们身上的“考工钢”板甲,在高速的行进中,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杂音,只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如同死亡般的墨色光芒。
每一个锐士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奔赴沙场的,决绝与狂热。
他们的东家,他们的“司丞大人”,正与他们同行。
为了一个他们听不懂,却又让他们热血沸腾的理由——国难。
马车之内,早已没了之前的“移动工坊”。所有的图纸和器械,都已留在江东。这里,变成了一个最纯粹的,移动的指挥中枢。
一张巨大的行军地图,铺在车厢中央。
墨尘与王翦,相对而坐,神情凝重。
“东家,”王翦的声音,因为连日的奔波而有些沙哑,“刚刚收到清寒小姐派人送来的,最新密报。”
他将一枚小小的竹管,递了过去。
墨尘展开竹管中的丝绢,飞速浏览。
——“沙丘行宫,已被赵高心腹,中郎将阎乐,率三千郎中卫,彻底封锁,如铁桶一般。”
——“丞相李斯,已被赵高‘请’入行宫,名为‘共商国是’,实为软禁。至今,生死未卜。”
——“卫尉李信,数次请见陛下,皆被阎乐以‘陛下龙体需静养,不见外臣’为由,挡于宫外。其卫尉府兵马,与宫中卫士,已对峙三日,咸阳城内,剑拔弩张。”
——“公子胡亥,亦在宫中。而长公子扶苏,与蒙恬大将军,依旧远在九原,对京中惊变,怕是……一无所知。”
墨尘看完,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赵高,已经几乎掌控了所有的局面。他现在唯一缺的,就是一个能让他名正言顺,拥立胡亥登基的……契机。
而这个契机,很可能,就是始皇帝,真正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刻。
也可能是,他说服,或者……逼迫丞相李斯,与他同流合污的时刻。
无论如何,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还有多久,能到咸阳?”墨尘睁开眼,问道。
“以我们现在的速度,日夜兼程,最多……还有两日。”王翦回答。
“不够。”墨尘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断。
“传我将令!”
“所有锐士,放弃所有多余负重!一人一马,轻装简行!”
“我要在……明日日落之前,必须,抵达咸阳城下!”
“喏!”
一日之后,黄昏。
当咸阳城那如同巨兽般,匍匐在关中平原上的轮廓,再次出现在眼前时。
即便是以王翦的铁血,和他麾下那五百名悍不畏死的锐士,也不由得,感到了一丝疲惫。
他们,几乎是在用一种燃烧生命的方式,完成了这次,长达千里的,极限奔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