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墨尘走出县衙大门时,外面的天,已经大亮。
围观的百姓们看着他,眼神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嘲讽与不屑。取而代-之的,是敬畏、是崇拜、是好奇。
他们亲眼见证了一场传奇。
一个赘婿,是如何在一天之内,先是引爆商战,又是如何在公堂之上,舌.战官府,最终,还将自己的生意,做成了为国效力的“官商”!
墨尘没有理会这些目光,他径直回到了铺子。
福伯、安叔和所有的匠人,早已等候在此。他们从衙役的口中,得知了公堂上发生的一切,此刻看着墨尘,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东家!”
最终,还是阿猛第一个上前,对着墨尘,深深地、郑重地,抱拳一揖。
这个动作,代表了她,代表了所有匠人,最彻底的归心。
墨尘坦然受了这一礼。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才算真正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第一支……军队。
当晚,墨尘没有回那间偏僻的小院。
他被赵府的下人,恭恭敬敬地,请到了主院的书房。
书房内,灯火通明。
赵文辉换下了一身官服,穿着家常的便袍,正坐在主位上品茶。
他示意墨尘坐下,亲自为他倒了一杯茶。
这是两人之间,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地独处。
“你很好。”赵文辉放下茶杯,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岳父大人谬赞。”墨尘的语气,依旧平淡。
“不必叫我岳父了。”赵文辉摆了摆手,“在外面,叫我主簿大人。在家里,你若愿意,可以叫我一声……父亲。”
墨尘的眼皮,跳了一下。
他知道,这是赵文辉在向他传递一个信号——从今天起,他们不再是简单的翁婿,而是结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
“‘戍卒甲’的事情,我会全力支持你。人手、材料,只要你开口,我都会给你行方便。”赵文辉继续说道,“但是,你要记住一件事。”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你的才华,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可以伤人。用得不好,也会伤到自己。在这个家里,清寒是我的女儿,你,是我的女婿。这个本分,你不能忘。”
这是拉拢,也是敲打。
“我明白。”墨尘点了点头。
他知道,赵文辉这种人,永远不会真正信任任何人。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能为他创造价值,又能被他牢牢控制在手中的工具。
而墨尘要做的,就是暂时扮演好这个“工具”的角色。
直到有一天,他拥有了足以掀翻整个棋盘的力量。
谈话结束,墨尘走出书房。
在通往后院的走廊上,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赵清寒正凭栏而立,望着天边那轮残月,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她转过身,看着墨尘,面纱下的凤眸,在月光下,流淌着复杂的光。
“恭喜你,”她轻声说道,“又赢了一局。”
“是我们赢了。”墨尘纠正道。
赵清寒微微一怔,随即,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从她眼中闪过。
“我父亲,都跟你说了吧?”
“说了。”
“那你现在,应该很高兴。”
“高兴?”墨尘摇了摇头,“我只觉得,麻烦才刚刚开始。”
“哦?”
“吴家,是云阳城最大的船运商。他们控制着城外所有水路的运输。”墨尘的目光,变得深远起来。
“我们制作‘戍卒甲’,需要大量的牛皮。而云阳城本地的牛皮,数量有限,且质量不高。最好的牛皮,都来自北方的草原,需要通过水路,运送过来。”
赵清寒冰雪聪明,瞬间明白了墨尘的意思。
她的脸色,微微一变。
“吴家……会卡我们的原料?”
“不是会。”墨尘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一定会。”
“他们会让我们,连一张多余的牛皮,都拿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