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别乱碰。”
见她缩回手在裙摆上乱蹭,嘴角不自觉翘了翘,“那里已经二十年没人去过了。”
齐羽突然起身,摘下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避过那片晃眼的雪白:
“鞋在柜子里。”虽然是他的鞋。
“不用了,反正是在梦里。”
他闻言没有出声,手指摩挲着桌角的弹痕,正要拿过笔,想到什么又忽然顿住:
“劝你别去。”
“为什么?”
“一不小心可会死人的。”齐羽说这话时带着某种犹豫,像咽下了后半句警告。
盛葳低头扫了眼他的瘦金体字迹,领口随着动作伏低,荡开一小片春光的阴影:
“那没事,我特别想找个能自己待着的地方,没准儿你家就很符合我的心意。”
齐羽突然别开脸:“现在这样不好?”
“好哇,就像……”她故意停顿道。
“像什么?”他一边收好桌上的纸张。
“像是秘密基地。”她特别希望有一个这样的地方,“虽然多个人也不算坏。”
“倒是特别,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怎么?嫌我碍事?”
“怎么会,”盛葳晃着悬空的脚,“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不过我需要交房租吗?”
“不用,”他意识到自己回答的太快,又补充道,“暂时不用,房租我来定。”
钢笔因为船的倾斜滚落,盛葳下意识想弯腰去捡,齐羽猛地转身,后颈泛起薄红:
“别动,衣服穿好。”
“哦。”她慢吞吞拉肩带,“所以地址是?”
齐羽捡起钢笔在她掌心写字,骨节分明的手指被墨水染黑了一小块,笔尖游走的酥痒感让她缩了缩手指,却一直被他抓着。
写完最后一笔,他忽然收拢她五指:
“东厢房书架第二层有暗格,别碰那个紫砂壶,里面的机关可没有过期。”
“你手上这道疤怎么来的?”她突然问,这样近的距离,她能清晰捕捉到那股香味,总觉得他身上的味道自己在哪闻过。
齐羽收回手,顿了顿:
“小时候翻墙被瓦片划的。”
见盛葳眯眼不信,他轻笑着转移话题,
“密道在第三个书架后面,顺时针转三下青花瓷瓶,也有逃生口,打开铁栏。”
他在桌面画了个简略的图,忽然挑眉,
“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言外之意是,现在他们有共同的秘密基地了。
“我要是不小心转错了呢?”她故意问。
“那就劳烦张家人来收尸,”齐羽把钢笔插进墨水瓶,抬头看她,“真敢去?”
“你家门口应该蹲着人吧?”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去是一定要去的。
“所以才教你开密道。”齐羽伸手弹了下她额头,指尖微凉,“小心点哦。”
“不过……你这么信我,是因为这张脸?”此刻他没戴眼镜,目光直直刺过来。
盛葳怔了怔,指尖虚点他眼尾细纹:“你比他成熟一些,左边眉毛有道疤。”
齐羽喉间溢出声低笑,他顿了顿,想到了什么,道:“记得别在现实里找我。”
“为什么?”盛葳仰头时撞进他眼底暗涌的旋涡,那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有些相遇……”齐羽掩下眼底苦笑,神色欲言又止,“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船体毫无预兆地倾斜,铁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盛葳踉跄着往左歪倒,右手下意识在空中乱抓,却精准扣住了齐羽的腕骨。
他伸手来扶的动作顿在半空,被她拽得向前倾了半步,指尖蹭到一片微凉的皮肤:
“这是我的梦!你怎么站得这么稳?”
“松手。”齐羽的手掌虚扶在她后腰,体温透过薄衬渗入肌肤。“你要醒了。”
她反而攥得更紧,指甲在他腕骨压出月牙痕,“下次见面绝对不会在这地方了!”
海水漫过脚背的刹那,齐羽突然反手扣住她五指,交缠的力度让她怔了怔,抬头正撞进他骤缩的瞳孔里:“听我说——”
“我保证下次给你带好吃的!”盛葳仰头打断他,“前提是你要拿秘密来换。”
咸腥味突然消散,齐羽那句“好”字被掐断在黑暗里。
盛葳睁开眼第一时间看掌心,火辣辣发烫,那里用墨汁潦草写着的字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褪,她连忙爬起来复刻下来。
她有预感,齐羽和“它”一定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