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已经走到庭院里,弯腰拾起片银杏叶,叶脉间凝着暗红色血渍。
他突然回过头看向少女,逼近几步,龙涎香混着硝烟味笼罩过来:
“你在看我的手指。熟悉吗?”
反问句带着冰碴般的笑意,捕捉到少女眼里的警惕,他轻笑着摊手立刻退到一个安全范围的距离。
“看来他给你讲了不少睡前故事。”
“你到底是什么人。”
幽绿的眼里充斥着野兽般反常的冷静。
为什么他刚来,家中就出现了在此之前从未有过的意外。
“你也看到了,这里已经算不上安全,离开这里,跟我去香港生活。”
他从身上摸出一张鎏金掐丝的名片,沉声道。
“我不相信你,一张纸而已,你可以选择不去履行抚养承诺,我也不需要。”
她接过名片看了看,递给他再次婉拒。
她不想再有其他人走进她的生活,反正最后所有人都是要离开的,何必呢?
纵使拥有那只和爷爷同样的奇特右手,也依旧不会打消她心头的怀疑和芥蒂。
她心中的安全感从来就不只是简单地来源于那双特殊的手。
而现在那个人消失了,她也只能自己靠自己。
“他真的死了吗?”
她听见自己并不平和的心跳声。
“你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吗?”
他并没有回答她关心的问题,与那双小兽般的墨绿深瞳对视。
空气重新回归寂静,女孩只是转身进屋将他的包拿出来递给他,逐客的意图明显。
“我不相信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话音落下的瞬间,老宅的大门被打开,但明明有什么上了锁。
男人离开之后,四周归于安静,院子再次成为她一个人的世界,她若无其事重拾起扫帚把地扫完,清理了刚刚屋中的狼藉。
看到桌上那被遗落的小盒,她想了想,最终将它尘封在了书柜里。
但她却想不明白刚刚那场意外冲谁来的,是那个奇怪的男人?还是自己呢?
最奇怪的是,她明明跟他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
盛葳又重新爬上木梯,继续来到爷爷的卧房寻找蛛丝马迹,她不知道爷爷到底去了哪里,现在只能尽可能地去找线索猜想。
杂乱的阁楼都快被她翻大半了,里面的东西千奇百怪,有些她都没见过,甚至没听过,形状怪异的铲子镐子和工具之类的。
但她也没觉得奇怪,毕竟爷爷这样大的年纪,都是从那些艰苦的年代里走过来的,有一些老旧的物件放起来也无可厚非。
她想起自己还没有去爷爷的小店里看看,都关了好久了,隔壁阿姨都来问过。
她捂着口鼻用袖子扫了扫从床头柜下找的尘封的樟木箱,箱底有一张只写了几页的速记本,上面的内容也很简短。
1958年格尔木至敦煌、1965年长白山至巴乃、2001年香港至…这些地方是有什么讲究吗?怎么越找越没头绪了呢?
这些天她依旧心中烦躁,心里乱得连饭都是想起来才去吃,正打算做饭才发现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吃的了,甚至泡面都没有。
傍晚的暴雨来的蹊跷,雨水伴随着冷风打湿了她半身短裙下的小腿,幸好她出门前加了件卫衣,怕路面打滑也没骑自行车。
便利店的白炽灯管在雨夜里嗡嗡作响,有些接触不良,付完钱,盛葳把买来的东西通通塞进书包,头也不回地撑开门帘,打开手中的雨伞孤身走进黑暗。
她扶着伞柄,开始想自己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即将满十八岁的她刚读完大二,自小学习十分优异,但全凭兴趣和个人的特殊原因选择学美术系。
画画和爷爷于她的生命来说是唯二重要的,她打算毕业之后做个自由工作者。
但她现在不想再继续读书,不仅学上的没有太大的意义和用处,其中,还有个更大的原因,她想做一个胆大的决定……
等等…好像有人在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