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皮笑肉不笑,生硬得像从牙齿里挤出来的声音:“是啊,也不知道是谁说要包养我,衣服我见着了,可人见不着有什么用。”
熟悉的阴阳怪气。
越明珠乐不可支。果然,只要彼此交汇的时间变长,性格里恶劣的那一面还是会不经意流露出来。
大半年下来他们每次见面都聊不上几句,陈皮对她一向不缺耐心,但总感觉情绪是虚的人也不太真实。他本来就是个坏脾气,唯独对她坏的方式不一样。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又悻悻找补:“好吧,是我太久没见你这么高兴了。”
眼底浮现诧异,她蹙眉:“我平时也没不高兴啊。”
是没什么不高兴,见她吃面吃的鼻尖、额头冒出细汗,陈皮越过桌子给她擦汗,袖口很干净,他下厨前挽着袖子,不脏。
越明珠乖乖仰着脸,陈皮一边擦,一边挑眉:“少糊弄我,你高不高兴别人看不出来,我会不知道?”
“那你说说看,我什么时候算高兴,什么时候算不高兴。”
陈皮冷哼:“第一次给你放烟花你高兴,上次送你一匣宝石就不怎么高兴。”
明明礼物一次比一次贵重,脸上笑容却远远不如当初路边他随手拔出坑的那朵花给她时灿烂。
那天回去陈皮彻夜未眠。
越明珠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愣住。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说对了。
她确实不为那些漂亮夺目的宝石而感到开心,“我就是觉得...不该为了我的生日礼物让你大过年的铤而走险。”
“明珠。”
陈皮唤了声,野心与欲望在眼底燃烧,“我拜师学艺是为了扬名立万,我一心想发大财,这个年就算不给你生日礼物也没什么可过的。”
他忽然笑了下,带着些许揶揄:“我铤而走险不光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我自己。”
“你现在已经是九门四爷了,还不满足吗?”
陈皮嘴角扯了一下。
“当然不满足,我陈皮阿四出了名的贪得无厌。”
他丝毫不觉得贪婪是什么难以启齿的缺点,没心没肺的可怕。越明珠想想也是,第一次见面他就把荣华富贵挂嘴边。
这面好吃是好吃,就是感觉像最后的晚餐。
她忧伤低头:“你这么爱钱,以后会不会舍不得给我花钱了?”
又在做戏,陈皮嗤笑:“我赚钱高兴,给你花钱更高兴,就会说这些有的没的来气我。”
不过——
明珠生辰那日,他确实想看见她惊喜,想看见她笑,想看见她眼睛发亮。
但是没有。
早该想到的,他半是愤怒半是嫉恨,以张启山的财力,明珠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她不缺金银珠宝,也不缺锦衣玉食。
腥风血雨的日子过昏了头,居然连怎么哄她高兴都差点忘了。
陈皮眼神阴沉一瞬,没让明珠察觉,他抬眼时阴霾尽散,握住她放在桌上的左手。
“你说你的真心在我这里。”
他嘴角一勾,轻嘲中夹杂着不可忽视的认真:“明珠,真心我有,只对你有。”
荣华富贵他给得起,真心他也给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