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像个没事人一样的上野,待慢条斯理的穿过几条人迹罕见的大街之后,总算是来到了热闹非凡的宽阔大街上。 随着人头攒动,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 此刻,也在不知不觉间,给锦衣卫以及一众负责监视上野的朱高煦和朱高炽手中的人马,带来了极大的不便。 但进入热闹非凡的大街之后。 上野则犹如蛟龙入海。 不停的在人群中穿插而行,不停的变幻自己所在的位置。 企图尽可能的让自己隐匿于人群中,尽可能让自己的目标变低,以此企图找机会,以此刻混乱的场景中,逃之夭夭脱离锦衣卫以及一众监视他之人的视线。 而. 伴随着上野的这般举动。 也让后面的几方人马,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 感觉其今日出行,虽手中拿着做活计的行头,却未曾有见过,其真正意义上像找活计人那般,时而停顿、时而询问,周遭的商铺招帮忙的情况。 更像是有意无意的往人堆里面扎,像是在企图以此鱼目混珠。 之后。 负责监视的甭管是锦衣卫也好,还是太子爷手下的人也罢。 为此都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疑惑,面色中的神情已然变的无比郑重,暗自狐疑道: “暴露了?” “什么情况?” “究竟是何时暴露的?” 一行人心中虽无比狐疑,不过却是不敢有丝毫的犹豫,赶忙冲身边的人下达命令,让手下的人以最快速度,将眼下的异常情况,传递给上面的人。 问问上面的人该如何做。 究竟是抓,还是放 毕竟此事牵扯的事太大了。 没人敢为此,自行的拿决定该如何做。 之后。 只见那人群中,有着不少身着朴素,亦或者身着锦袍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快速消失于繁华热闹的大街上,往着各处奔行而去。 锦衣卫诏狱,太子府邸,汉王府邸。 三方势力,几乎都在同一时间,收到了来自手下的询问之声。 得到消息的众人。 为此,都不禁微微有些侧目。 不过对此。 三人所下达的命令,则是出奇的一致。 “以不变应万变。” “如觉得事情不可为,则可果断将其给拿下。” “当然.” “所逮捕的时候,尽可能选择人迹罕见的位置,则为最佳,尽最大努力将抓捕之事的影响给降到最低,以免动静闹的太大,被某些隐藏于暗处的倭国贼寇察觉。” “届时以此看能否打个时间差,看能不能从上野的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如若.” “其未消失于视线,或者没有逃跑的动作。” “那则就可不管,正常跟着就行。” “看谁忍得住。” 传令速度快。 回复的速度更快。 一来一回也不过花了不到两盏茶的功夫。 收到命令的监视之人,皆不由的看了看四周攒动的人头人影,皆是对此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对此差点没忍住破口大骂。 这不是妥妥的为难人吗? 这么多人! 还必须是暗中跟踪,又要保证目标不离开视野。 哪有那么容易。 使得难度,上升了不止几个台阶。 不过他们能够怎么办? 上面都这样命令的,为此他们的心中纵使有着诸多不爽,又能够怎么办呢? 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咬着牙硬撑坚持呗。 为此。 他们这些个负责跟踪的人,可谓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虽他们不懈怠。 但将他们当狗给遛的上野,可没那么好心。 见着他们跟的紧,让他完全没有借机逃跑的可能。 他则就索性破罐子破摔,连装都不装了。 直接硬生生的奔着,哪里人多就直接往哪里去。 东拉西扯。 不过,看似毫无章法的行动。 上野也在此间,不停的找着机会。 当然…… 此时此刻。 他所找的机会,则已不单单是自己逃跑的问题。 更多的则是,企图找自己手下。 想要将自己暴露的消息,给传递出去。 让人告知,那些个隐匿于暗中的手下。 从而,也借此想要为他们设定一个主事之人。 从而不影响行动分毫。 不过在强行试了几次之后,感受着后方时不时传来的打量目光。 饶是找到了自己手下的人,上野却是不敢有丝毫异常的动作。 就连手下企图上前打招呼,都被他给快速躲开,不敢与之有任何交集。 此事。 倒不是他不想。 实乃真的没有任何的办法,身后的眼睛盯的太紧了。 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一举一动,至此让他不敢有丝毫的异动。 原因无他。 上野不是傻子,亦不是不了解锦衣卫的手段和本事。 别看他故意接触了那么多人,但毫无疑问他方才接触的人,必定会被跟在他身后的锦衣卫给记录在案。 亦待他们走过之后,自有专门负责的人,来对那些个他接触的人,一个个的进行审查和审讯。 而那些个落到锦衣卫手里的人,此间事了之前,怕是都甭想离开锦衣卫诏狱,被实打实的囚禁于诏狱中。 就眼下的情况。 也正是上野,哪怕找到了自己手下的人,也不敢借机靠近,而是转头将目光投向其他人,或者以此接近别人的真正原因所在。 对于身后那些个狠狠咬住的跟踪之人,让他没有施展空间,连半分机会都没有给他。 亦可谓是让上野对此,忍不住在心中爆粗口骂娘。 当然…… 这个骂娘,可不仅限于跟踪他的人。 对于今日清晨给他送信,告知其暴露给他送信件的白莲教之人。 此时此刻。 一样被上野在心中给骂的狗血淋头,亲切的问候了别人一遍祖宗十八代。 有消息就不能够早些告知他吗? 非要整这个时候。 让他一下成了瓮中之鳖。 跑又跑不掉,躲也躲不过去。 此间情形,简直不是一般的让人煎熬。 待几次试探之后。 上野知道跑不掉,也传不出去信息,索性也就懒得费心,而后将心中急躁的情绪给强压了下去,让自己恢复冷静,转而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做起了挑担翁,开始找着活计了起来,也不再漫无目的瞎逛遛跟踪的人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 直接把跟在他身后的一行人,给整的愣在了当场,不禁有些侧目错愕。 有点没闹懂,上野的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究竟想要做什么。 同时也让,方才于上野那般看似杂乱的行动中,看出准备传递信息苗头的跟踪之人,不禁暗暗有些懊恼和骂娘。 本以为好不容易,可以找到除上野之外的其他倭国贼寇,亦可因此多一条有用的线索。 结果…… 岂知,上野直接不上当,不配合了。 见此情形。 一众负责跟着的人,也只能够老老实实的跟着,未曾有半分逾越之举。 相较于这里的对峙。 作为始作俑者的凌老,此刻则是悠闲的躺在其小院的躺椅上,不时攒动着茶杯品鉴着杯中热茶,晒着清晨的朝阳。 柳续则老老实实,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陪伴着。 就这般。 过了好一会,凌老放下手中的茶杯,面色中挂着淡淡微笑,瞥了一眼一旁的柳续,笑呵呵的道: “怎么了?” “又看不懂?” “又想不明白此间原由?” 听了这话。 柳续神情怔了怔,下意识抬起头看了过去,片刻后其回过神来,微微点了点头,应道: “回凌老。” “是的。” “此番,弟子确实没看懂。” “不知究竟为何意。” 对此。 凌老不禁宛然笑了笑,而后意味深长的瞥了其一眼,道: “看不明白就对了。” “此乃兵不厌诈。” “世人皆知,太子爷和汉王乃是竞争关系。” “而倭国贼寇此次的目标,则是太子爷的命根子,太孙朱瞻基。” “如果说这世间,最想朱瞻基死的人,不是咱们” “实乃汉王莫属。” “而关于倭国贼寇,此次行动刺杀主事之人上野的藏身之地,消息除了我们知晓,就朱高煦、朱高炽、纪纲这三方势力知晓。” “纪纲乃是天子鹰犬,永乐大帝的心腹,于这场夺嫡之中,乃是一直保持中立,未曾倒向任何一人。” “所以.” “就此番消息,其往外传递,可能性几乎没有。” “朱高炽乃是朱瞻基的亲爹,而朱瞻基又是朱高炽的命根子,是他太子之位稳定、稳固的根本,其更不可能将消息给泄露出去。” “排除了最不可能的两人,你说剩下的那个人,则应该是谁?” “毫无疑问.只有朱高煦一人了。” “倘若你站在太子爷的角度,此间事情上.你会如何想?” “记住,此间帝王,皆是生性多疑之辈,只要有怀疑,有猜忌.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被无限的放大,直至弄死对方。” 柳续闻言,不禁眉头紧锁,陷入了沉寂中。 不得不承认。 凌老对于人心人性的把控,简直是非常人所能及也。 本以为昨夜就是他最后的行动了,他是真的没想到,其居然今日还直接来一个二重奏,居然还有别的算计在里面。 真的是够狠。 短暂的沉默了片刻,柳续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中不禁闪过一丝疑惑,问道: “凌老.” “以我们昨夜的操作,以朱高煦及其手下人的本事。” “其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已经猜到了,此间事情中,怕是有别的势力掺和其中。” “倘若” “朱高煦将昨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太子爷开诚布公的讲述。” “那我们所忙和那么多,岂不是就被其给直接破局了吗?” “而我们今日,又行此事。” “不又更加直白的告知,此间有我们存在吗?” “岂不是帮朱高煦,证明其清白吗?” 听了这话。 凌老耷拉着的眼皮抬了抬,很是不岔的轻蔑瞥了其一眼,而后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微微摇了摇头: “非也!非也!” “事情哪里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还是那句话,人心人性。” “怀疑猜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想要将其给彻底铲除,哪里有那么容易,哪里有那么简单。” “尔怕是不知道,帝位的争夺。” “历朝历代以来,那一次不是血流成河。” “胜则拥有天下,败则家破人亡,所有人不得好死。” “这般情况下。” “倘若使你站在,朱高炽的位置,你会这么天真的相信别人说的话吗?” “会把自己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压在别人身上,去信任别人吗?” “解释?” “解释在足够的利益面前,谁会相信谁?” “所以……” “此是一个无解的结局。” “就算两者没有爆发,没有冲突但重要吗?” “哈哈哈……” 如此答复。 如此解释。 让柳续也不由的沉默了。 设身处地的想了想,也不得不承认。 就如同他和凌老两人之间的关系。 哪怕他是被凌老养大,又被其一手陪养。 但要说他多么信任眼前的人? 说真心话。 他还真的不那么信任。 要知道。 就他与凌老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情况下。 他都不那么信任对方。 而朱高煦和朱高炽两兄弟,之间可是存在着天下共主,九五至尊的诱惑和利益。 他们两人之间,有真正的信任吗? 可能吗? 真的有那么天真无邪吗? 扪心自问,他绝不信有。 短暂的沉吟了片刻,柳续不禁哑然失笑,微微的摇了摇头,躬了躬身子行了一礼: “谢谢凌老解惑。” “此事倒是弟子将一切想的太过简单了。” “是啊!” “都是人,都有七情六欲,哪有所谓的真正信任啊!” “一切不过都是利益使然罢了。” “弟子受教了。” 对此。 凌老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深深地盯着其看了好一会,抬手冲其摆了摆: “知道就好。” “能够想明白就好。” “没事其他事,就退下吧!” 逐客之言已出。 柳续神色了然,也未有过多逗留之意,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后,道: “诺!” “弟子告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