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旻也是如此,这十几万大军已经是崔氏手下大半的兵马了,一战皆殁可谓伤筋动骨。他心中有些气愤儿子无能,可转眼看到那随风飘扬的白幡,所有怨愤又都化作了痛心。
那毕竟是他培养了二十多年,寄予厚望的长子啊!
崔旻嘴唇颤抖了一下,然后狠狠一甩马鞭,驾着快马迎了上去。
对面护送崔冲遗体归来的部将自然认识崔旻,一见他来立刻下令停止前进,接着翻身下马跪了下去:“家主,属下无能,未能保护好大公子以及诸位将军,还请家主节哀。”
这部将虽然是这支队伍领头的,但他在崔氏大军中也不过是个不起眼的校尉,连偏将都没捞着。有名有号的那些将军,此刻全在他们运回来的棺材里躺着。而崔旻作为崔氏家主,接触到的人也都不是普通人物,哪里认得这人?
不过从这部将身边路过时,他倒是看了这人一眼,暂时停下脚步问道:“我儿那些亲卫呢?”
部将俯身,老老实实答道:“他们护主不力,已经尽数自栽谢罪了。”
崔旻似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部将的目光陡然阴沉:“既然亲卫们都知道护主不力当自裁谢罪,缘何你竟半点不曾惶恐,也不曾请罪?”
部将愣住,下意识辩解:“家主,属下……”不是大公子身边的人啊。
可崔旻没等他说完就挥了挥手,自有他带来的扈从上前,一把将人按倒拿下,然后就地论罪格杀。可怜那部将千里迢迢将崔冲等人送回来,却连为自己分辨的余地也无。
崔旻杀了人也不觉畅快,一抬眼瞧见马车拉着的巨大棺椁,顿时基本几步上前,扑在那棺椁上老泪纵横。等哭过一阵,推开棺椁一看里面,更是惊怒交加:“怎么回事,我儿的头呢?!”
领头的部将被杀,没人敢答话,四下一片噤若寒蝉。
崔旻心中懊恼刚才杀人杀太早,但后悔也迟了,于是随手指了一人来问情况。那人战战兢兢将当日之事说了,末了一副快要吓晕的表情,结结巴巴的说道:“小,小人看见是曹氏子,带着,带着大公子的头,跑,跑了。”
话音落下当然也是个死,都看见了也不去拦,这人自然是该死的。
可崔旻心中愤恨,又哪里是这么容易平息的。他重重一拳捶在棺椁上,恨得咬牙切齿,是真咬牙咬出了满口血:“好好好,曹氏当真不留余地,害了我儿还让他连个全尸都没落下。待来日我定要率军杀回楚京,踏平曹氏,要他满门陪葬,挫骨扬灰!”
……
而就在崔旻对着儿子棺椁发狠之时,曹氏的家主曹新脸色也相当微妙——他也接到了战败的军报,他弟弟也战死了,但谁能料到转眼他曹家几个小辈居然带着崔冲的脑袋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