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状元郎连自己写的文章都忘记了?”
“怎么会?”林武契干笑两声,思索片刻,“下一句应该是‘理应缓缓图之’”
“错了。”李云初驻足,梅影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是‘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
她逼近一步,“这是状元郎自己写的文章,怎么反倒记不清了?”
林武契额角渗出细汗:“臣……臣近日劳累……”
“那‘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段呢?”李云初继续追问,“状元郎当时是如何引申的?”
“这……”林武契袖中的手开始发抖,“自然是说……为君者当以民为本……”
李云初突然折下一枝梅,尖锐的断口抵住林武契胸口:“要不要本宫提醒你?你写的是‘故天子无私财,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她冷笑,“现在想起来了吗?”
林武契面如土色,踉跄后退。
树枝划过他的锦袍,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二月十五,酉时三刻,如意楼天字号房。”李云初声音骤冷,“需要本宫继续说下去吗?”
林武契双腿一软,跪倒在满地落花上。
他这才惊觉,方才的诗词问答、策论讨论,全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每一步,都在将他往悬崖边推。
“殿下……饶命……”
李云初睨视着他,眼中尽是讥诮,“你说说你,既然都作弊了,也不把文章背一背?你未免也太有恃无恐了?”
“你父亲好歹也是户部尚书,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
“公主明鉴!”他声音带着哭腔,“此事与家父绝无干系!若让他知道臣舞弊……怕是……怕是会亲手打死臣。”
李云初俯视着脚下这个瑟瑟发抖的“状元郎”,忽然绽开一个慈母般的笑容。
她甚至温柔地拍了拍林武契的肩:“林公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林武契不敢相信地抬头,正对上李云初那双含笑的眼睛
“公主……不追究了?”
“本宫何时说过要追究?”李云初亲手扶他起来,还体贴地替他拂去膝上花瓣,“年轻人嘛,谁不想让父母高看一眼呢。”
林武契眼眶一热,差点真哭出来。
他正要道谢,却听那温柔的声音继续道:
“不过……本宫刚回宫,手头实在拮据。”
李云初叹了口气,“听闻林家在城东有三进宅院三座,西郊良田两百亩……”
林武契的笑容僵在脸上。
“再加上黄金五千两。”
李云初眨眨眼,“买你全家性命,划算吧?”
“你……你这是……”林武契嘴唇发抖,半天才挤出两个字,“勒索!”
“嘘——”李云初食指轻抵嘴唇,“这叫封口费。”
她突然凑近,在他耳边轻声道,“或者...你想让全京城都知道,新科状元是个连《论语》都背不全的草包?”
林武契双腿一软,又跪了下去。
眼前这位看似温柔的公主,实则是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
“三日内备齐。”李云初直起身,理了理衣袖,“否则……”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依旧笑得春风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