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带头,溃散便不可阻挡。
蚀月宗的薛纯等人,更是连滚带爬,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
千幻蜃楼的弟子则阴冷地看了陆安一眼,身影融入阴影消失。
楚烨的脸颊火辣辣的疼,心中更是屈辱愤恨到了极点!他死死咬着牙,牙龈都渗出血来,眼神怨毒地剜了陆安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骨子里。
最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好一个拒妖关!好一个打铁匠!我们走!”
说罢,猛地转身,带着神色阴沉的万灵幽谷弟子,步履沉重而狼狈地离开。
等着!此仇不报,我楚烨誓不为人!
拒妖关…还有那个打铁匠!我要你们付出千百倍的代价!楚烨心中疯狂咆哮。
转眼间,方才还喧嚣跋扈的圣地弟子们,如同退潮般走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一关军民劫后余生的喘息。
然而,广场上并非空无一人。
还有十余名身形异常魁梧、身着暗沉厚重鳞甲的大汉并未离去。
他们如同扎根在大地上的铁松,沉默地站在那里,身上带着一股与圣地弟子截然不同的、久经沙场的铁血与风霜气息。
为首一人,国字脸,眼神精明中透着耿直,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拒妖关的城防和那些正在处理妖兽尸体的斩妖使。
陆安目光微凝,落在这群格格不入的“客人”身上:“嗯?你们又是哪路神仙?怎么还不走?”
那为首的国字脸汉子闻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如钟:“高人见谅!在下铁承业,奉我家城主之命,率铁鳞卫前来!我们可不是什么圣地神仙,是北边铁鳞城的边军!”
来人语气坦荡,带着塞北特有的豪爽与直率,“妖潮犯关,乃九州共敌!我铁鳞城虽远在塞北,亦感同身受!城主有令,若拒妖关未破,我等便留下,助关内兄弟一臂之力!守关杀妖,我铁鳞男儿,绝不落人后!”
“铁鳞城?”陆安眉头微蹙,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
一旁的萧灿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声音冰冷地插话道:“铁承业!铁城主的手倒是伸得够长!拒妖关之事,何时轮到你们铁鳞城‘分忧’了?莫不是…也想学某些人,来‘分一杯羹’?”他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圣地弟子离开的方向,语气充满了皇族对“藩镇”的忌惮和敌意。
铁承业身边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闻言,顿时虎目圆瞪,瓮声瓮气地怒道:“放你娘…!”
话刚出口,就被铁承业一把捂住嘴。
铁承业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锐利了几分,对着萧灿不卑不亢地道:“安王殿下此言差矣!‘分忧’二字,乃是本分!至于‘分羹’?”
他哈哈一笑,带着塞北风雪的粗粝,“我铁鳞城男儿,只知守土安民,保境杀敌!该是我们的,寸土不让!不该是我们的,分毫不取!倒是殿下您…”
铁承业话锋一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陛下五年内连下十二道金牌,强令我铁鳞城放弃叶将军血战打下的三千里雪原,撤入关内,将数十万边民和祖宗疆域拱手让于北蛮…这其中的‘羹’,不知又是分给谁的?殿下回京后,不妨替我等边军将士,好好问问陛下?”
萧灿被这番话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却无法反驳。父皇那道旨意…确实是昏聩至极,寒透了边军的心!也是铁鳞城彻底离心离德的***。
此刻被当众揭开伤疤,萧灿颜面尽失,只能冷哼一声,拂袖不语。
陆安静静听着,心中了然。
这铁鳞城,分明是另一个“拒妖关”!同样是被朝廷抛弃的孤城,同样在绝境中依靠自身和军民苦苦支撑!一股同病相怜的亲近感油然而生。
再看眼前这十余人,个个气息沉凝雄浑,体魄强健如龙,眼神坚毅坦荡,一身风霜磨砺出的悍勇之气扑面而来。
全是御虚境的好手!一口气派出十余名御虚境精锐…这铁鳞城的底蕴和决心可见一斑!他们是真心实意来助拳的!
陆安脸上的冰霜瞬间融化,露出真诚的笑容,抱拳回礼:“原来是塞北铁鳞城的兄弟!失敬!拒妖关与铁鳞城,同是天涯沦落人!诸位高义,陆安代拒妖关上下,谢过了!”
陆安语气诚挚,“关内简陋,委屈各位兄弟暂住几日。待处理完这些妖兽尸体,立刻为各位安排住处!”
铁承业大手一挥,豪爽笑道:“陆大匠客气了!咱们这些糙汉子,风雪地里打个滚都能睡,有片瓦遮头就成!这拒妖关,可比咱们那冻掉鸟的塞北暖和多了!哈哈哈!”
笑声爽朗,带着边军特有的豁达与豪迈。
“好!”陆安也被这豪气感染,朗声大笑,“都是爽快人!今晚,我陆安做东,备上好酒好肉,为铁鳞城的兄弟们接风洗尘!咱们不醉不归!”
“哈哈哈!恭敬不如从命!谢大匠款待!”铁鳞卫众人齐声应和,声震屋瓦。
一旁的萧灿看着眼前这“南北边军”迅速升温、惺惺相惜的一幕,脸色却黑得像锅底,心头警铃大作!
拒妖关有陆安这个煞神坐镇,已如猛虎添翼!
如今再与拥兵十万、坐拥寒铁矿脉、战力彪悍的铁鳞城勾连上…这一南一北两股最强的边军势力若真联起手来…这大永的天…怕是要彻底变了!
他感觉自己这个“人质”的价值,似乎正在飞速贬值,而危险却在急剧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