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康离开平川县。
此刻,马背上的他,望着手上赫连屠的首级,思绪陷入挣扎。
对于一个兵卒而言,斩将之功无疑是泼天富贵,若能得到犒赏,他最起码能升至校尉军官。
可李大人说了,这脑袋就颗是烫手的山芋,一般人根本把持不住。
即便将它带回去,也会被张守备窃取功劳,那些不战而逃的懦夫又凭什么呢?
“去你妈的!”
宋康破口大骂了一声,一脚将赫连屠的脑袋踹飞了出去,而后快马加鞭,赶往了凉州城。
回到凉州衙门。
宋康几番犹豫之下,还是决定揭发张守备临阵脱逃的恶行。
让这种懦夫继续统兵作战,来日军队必会遭受更大的伤亡。
“郑大人,黄通判,戍边军守备张金,临阵脱逃,弃关不守,致使山南四关尽数落于蛮军之手……”
宋康单膝跪在堂下,大声汇报战况。
堂上坐着的两人,分别是凉州知州郑建,凉州通判黄杰。
按理说如此军情大事,身为凉州首脑他们应该被惊得跳起来。
郑建与黄杰却十分淡定,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由黄杰问道:
“你说张守备临阵脱逃,可有证据?”
“守关的将士们便是证据!”
“那他们在哪儿啊?”
“他们……”
宋康咬牙道:“他们已长眠深山,为国捐躯了!”
“那你为何活着回来了?你说蛮军破关已有七日,那么本官问你,这七日之内你去了哪儿?”
黄杰已有咄咄逼人的口吻。
“我率骁骑死战突围,被蛮兵一路追杀,不慎迷失在深山里七天七夜,而后流落到平川县,受县令李良接待,供我马匹,让我回凉州报急军情!”
宋康从怀中掏出公证递上案桌,“如若二位大人不信,此乃李大人的公证信,尽可查验!”
郑建拿起公证扫了一眼,又递给了黄杰看,二人不动声色,道:
“既有李良的公证,本官亦相信你的话,你下去吧。”
“那张守备弃关之事……”
你一个小小百夫长何需操心?此事官府自有定夺!”
黄杰冷声呵斥。
宋康咬了咬牙,起身退出公堂。
不久。
张金从耳室里走出,轻哼道:“没想到他竟然还能活着回来……”
“张守备,这事儿我们可是给你搪塞过去了啊。”
郑建点了点案桌上的公证,“只是有李良的公证,我们也不好拿他问罪,这个漏子恐怕得你自己去填。”
“有劳二位大人帮忙了,稍后自有厚礼送上。”
张金拜谢后,冷冷一笑,“他一个小小的百夫长,又能翻起多大的风浪?
倒是这个李良,真是不知好歹,明知宋康要控告我,还给他写公证信!”
“那平川县令李良,曾是我同窗好友,自诩官场一股清流,人是好人,就是迂腐了点。”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清流?哈哈哈……使人笑掉大牙!”
张金大笑着走出公堂。
衙门大门口,停靠着一辆马车。
“走,今日本官高兴,去醉月楼小酌两杯。”
张金一头钻进马车,全然没注意到车夫已换了个人。
马车迟迟未动。
“为何不走啊?”
张金疑惑探出脑袋,与满脸怒气的宋康打了个照面。
“你——”
“狗官,汝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