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继续说:“兄也是读过史的,始皇立国,二世而亡。汉分西东,两汉都没过两百年,三国是乱了一甲子,到了晋,也分西东,加起来也没超过二百年,接下来……” 李渊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因为接下来,更乱。 就是前隋,也不过三十七年。 窦乐这时开口了:“绝对的权力,会带来绝对的腐朽。崩坏,往往是从内部开始的。” 李渊想了想:“建成,不会。世民,不会。但……哈哈!”李渊苦笑着。 他突然感觉,对自己的孙子,没那么有信心。 曾孙,更不知道靠谱还是不靠谱。 窦乐接着说:“皇兄,三国算不算最清廉的时代?” 李渊:“初期,中期都算,后期嘛,也不尽然。” 窦乐:“皇兄,没有敌人,创造敌人,有外敌的情况下,内部会相对团结的。” 哈哈哈! 李渊大笑:“所以,就征高句丽的事情,你不承认,也不否认。世家也不是一条心,但此时,他们却很少见的拧成一团,却不是针对我这个皇帝,而是针对高句丽。” 窦乐:“打不成,高句丽不是秋天长安的火晶柿子。眼下,他们还算是挂在树上的毛栗子。” 没错。 这会秦岭山里的毛栗子外壳全是刺,还挺硬,很扎手。 李渊突然语气变的严肃:“乐郎,能保大唐八百年吗?” 保大唐八百年!!! 听到这话。 窦乐摇了摇头。 “皇兄,我们算一算,皇兄有几个儿子,大郎、二郎又有几个。不用多,三代之后是多少?五代之后是多少,十代之呢。光是他们就能吃空了大唐。” 李渊沉默了。 表兄杨广一家,就死光了,宇文化及杀的。 但毕竟是自己的子孙,若不管的话,自己心里过不去,可管的话,真的算一算,二百年,按照现在这个生法,宗室还不得几万人。 这几万人靠国库供养,还真能吃空大唐。 李渊说道:“二郎提议,免了李博乂的爵位、邑田。” 这话窦乐没接,他若说凭本事吃饭,李渊内心肯定接受不了。 事实却是,家族企业,最终都是被亲戚搞垮的。 时间越久,家族企业中亲戚成为蛀虫的机率就越大,危害也越大。 窦乐只说道:“皇兄,我并没有说过,我要收世家的税。” 李渊白了窦乐一眼:“掩耳盗铃。” 窦乐尴尬的一笑。 确实,人都不傻。不明说,不代表你没真实的行动。 李渊继续说道:“此事,在为兄活着的时候,能完成,就是大幸。” 这话也没错。 想收世家的税。 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李渊也没想着他们会立即答应,再加上,还有那份李建成代表他与世家的承诺在先,这事想推进,确实是不容易。 李渊又说道:“大唐立国才几年,打了多少场大仗了?” 窦乐问:“要息兵吗?” 李渊:“吐谷浑抢了窦轨安排的一支商队,死伤惨重,货物被抢。天下未平,突厥才是大患,可这事呢,为兄心里不痛快。” 李渊说的清楚,天下还没有大一统,岭南只是名义上归降。 北边,还有突厥人。 窦乐是打压了突厥人的嚣张,突厥精锐未失,主力依存。 这才是大患。 窦乐自顾自的喝着茶,打吐谷浑,似乎也是时机未到,眼下唐军抽不出力量来。 李渊接着说:“调兵打吐谷浑又如何?打赢了之后,西突厥人看到富足的商路,难道不会有异心。” 这话倒让窦乐有点意外,想一想,也在情理之中。 能用多年隐忍,一直策划谋反的一位枭雄,若是连这点战略眼光都没有,才是不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