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悲欢各有不同,与罗家栋的感慨万千相比,路平安不仅没有兔死狐悲的意思,反而充满好奇的看着这一幕。
车队经过后,无轨电车这才跟着朝前继续开,一下子速度慢了不少。
好不容易到了车站,已经快到列车进站的时候了,没等路平安询问那一批知青是去哪的,车站的工作人员就开始检票了。
一过检票口,路平安和罗家栋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奈何这次两人东西都不少,别说路平安了,就连罗家栋那百米九秒五的黑毛腿也没了施展的机会。
即便如此,两人的速度也比大多数人要快得多,最起码他们没有挑着担子、携老扶幼不是?
好不容易上了车,两人赶紧把一位躺在行李架上的小年轻劝下来,把自己的行李安置好,一屁股坐在座位上,此时两人汗都下来了。
好家伙,坐个车搞的跟打仗似的,也是没谁了。
这年头的长途旅行可不是闹着玩的,动辄五六天,能把人屁股磨出茧子来。
隔壁几个车厢坐着的都是沪市来的知青,那个躺在行李架上的小年轻就是其中一员,他们已经在车上坐了三天四夜了。
少年不识愁滋味,刚上车的时候这些离开父母和城市的半大孩子还都很难过,慢慢适应了以后,又有点兴奋。
彼此之间互相自我介绍一下就算认识了,大家热情的打着招呼聊着天,有些积极分子还组织大家表演节目,带头表决心,喊口号。
什么演讲、唱歌、跳忠字舞、诗朗诵,大家有什么才艺都可以展示一下。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一连坐了几天硬板凳,这些小青年一个个的都老实了,谁都没精力闹腾了,巴不得找个地方能躺一会儿。
行李架上、座位地下,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知青。
包括带队干部都没了管理他们的劲头,只是每次吃饭前点个名,告诫一下他们不要犯错误,剩下的就不管了。
知青下乡是管饭的,但是也别想吃的有多好。
到了某个大站,停靠时间比较长,或是列车开进某个加煤站添水、加煤、掏炉灰。
带队干部就会组织大家下车到自来水管那边洗漱一下,当地知青办送来饭菜,让这些半大孩子可以喝点热水,吃顿饱饭。
至于列车餐车里提供的饭菜,有钱了也可以买。
只不过小年轻脸皮薄,怕受到别人指责,说自己思想觉悟低、有享乐主义苗头。
大都是实在馋得受不了了,才会偷偷跑去餐车买些饭,背着人吃完了再回车厢。
有些小青年家里受到冲击,没人支援他们,兜里一毛钱也没有。那就只能自认倒霉,吃地方知青办提供的食物。
就比如眼前这个从行李架上下来,一屁股坐在对面空座上的小青年。
他叫谢明章,家里属于书香门第的那种,爷爷、父母都是文化人。
后来他父母调到沪市教学,他也跟着落户沪市,去年冬天他父母受到冲击,之后被押到某干校劳改。
谢明章家被查封,有家不能回,他又没有收入,导致他下乡的时候穷的要死。兜里别说一毛钱了,连一分钱都没有,真无产阶级!
这家伙想搞钱想疯了,经过这几天的苦思冥想,终于被他想到了一个挣钱的门路。
只不过他一个人搞不定,需要找几个好手帮忙。
可下乡插队的知青也分三六九等,他这个臭老九的后代跟人家根正苗红的工人子弟相比,必然是不受待见、不受重视的。
这也导致他虽然有了好主意,却搭建不了自己的团队,此时恰好遇上两个身强体壮的同龄人,如何还能按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