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得好!"
"不错,咱们工人有力量!"
"鼓掌~"
"这小同志有觉悟,大家伙给他呱唧呱唧~"
…………
车厢里,响起了阵阵响声,那个红小兵激动了,脸上的青春痘红的透明发亮。他摸了摸胳膊上的红袖箍,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路平安满头黑线。
说真的,他很有些受不了如今这个年代的种种怪异。
这是一个激情的年代,也是一个让人感到手足无措的年代,一些平日里挺温和的人也变的特别高调,积极追求进步,变的喜欢站的高高的,去指责和批评他人。
后世所谓的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别人口诛笔伐,在这个年代就是屁。
一个不爽,把人拉出来开大会,一通狠狠收拾。
那红小兵得了大家一致的赞扬,得意的不行,一路上不断的针对路平安。
路平安不管做啥都成了不对的,关键是他越是如此,大家越是表扬他,把这小年轻爽的,尾巴恨不得翘到天上。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三天多的行程,他们这些人压根就没吃到什么像样的饭,渴了也不给水喝。
只在某个有接待站点儿的车站,才能混上两三个窝头,一碗白开水,连他们关小黑屋的时候还不如。
好在他们终于到了地方上,两个红小兵把他们交给了米脂县当地革委会,做了交接,干脆利落的回京了。
只留他们这十几号倒霉蛋,失魂落魄的站在县革委会大院儿里,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审判"。
革委会掌握着他们的生死大权,说让他们去哪儿,他们就得去哪儿。说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得干什么。
黄土高原凌冽的寒风呼啸,夹着枯叶和尘土,到处都是灰扑扑的,一如他们的前途。
"冯卫国,王卫东,你们被分去磨盘沟大队,接受劳动改造。
孙福成,孙连忠,黄建国,你们被分去兰家坡大队。
李琴,李育梁,柳树沟大队。
路平安,胡国强,胡国盛,裘小健,六道湾大队。
……"
当即,就有人拉着革委会的领导,借着熟悉所属大队情况的名义打探起来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各个大队有好有坏,有的地方能吃饱,有的地方不仅吃不饱,还得没完没了的干活儿。
就比如路平安他们几个要去的六道湾大队,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
其实大队所处的位置是一道季节性河流的河岸边一个山坡上,干旱时河里一滴水都没有,夏季连续暴雨,很容易爆发山洪。
一旦滔滔山洪奔流而下,河流沿岸的一切都会被毁坏,包括农民们在河边儿辛苦开垦出来的田地。
所以这地方日子很不好过,年年都得向上申请救济粮。若是申请不到,就得端着破碗拄着棍子出去讨饭。
有那个押送他们过来的红卫兵煽风点火,路平安要是能被分个好去处就怪了,路平安都没敢抱什么希望,被分到这破地方后当然也不存在所谓的失望。
在县革委会吃了一顿不算好的饭菜,土豆和糜子面蒸的野菜窝头,南瓜咸菜汤,饭里连一滴油花也没有,没滋没味的。
即便如此,路平安也没少吃,好歹是填饱了肚子。
吃过了饭,县革委会的人把路平安他们几个送到了乡里的公社,剩下的路就没车可坐了。
要么步行,要么看有没有顺路的驴车、马车,可以把他们捎到大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