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滴血珠相触的刹那,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开来,陈玄右掌尚未收回,地面骤然震颤。那裂痕深处,金线未现,却涌出一股漆黑如墨的雾气,顺着血迹倒流而上,直扑头目肩胛伤口。
头目左手指尖仍指向陈玄,掌心猛然拍地。
七窍中凝结的血晶瞬间崩解,化作七道黑焰倒卷入体。他干瘪的胸膛猛地一缩,肩胛撕裂,露出一枚嵌在脊骨间的幽黑符核——形如倒置之眼,边缘刻满扭曲符文。符核一震,嗡鸣声刺入神识,仿佛有无数亡魂在其中哀嚎。
陈玄左臂骤然剧痛,那道细不可察的符痕此刻如烙铁灼烧,渗出一丝黑血。血珠滚落,竟在空中悬停一瞬,与头目体内符核同频闪烁。
“不好!”他低喝,右掌疾挥,残缺护阵在身前展开。血光交织成网,将灵月与无常子残魂笼罩其中。
石室四壁轰然炸裂,黑雾如潮涌出,每一缕雾气中都裹着扭曲魂影,尖啸着扑向三人。地面塌陷,裂口深不见底,幽风自下而上撕扯,仿佛地底有巨口欲将一切吞噬。穹顶崩开一道巨大豁口,碎石如雨坠落,砸在护阵之上,激起层层涟漪。
灵月靠在阵壁边缘,断骨垂地,指尖微颤。她抬眼望向半空——头目已悬浮而起,身躯枯槁,双目化作漆黑漩涡,口中吐出古老音节,每一个字都带着腐朽的气息,仿佛自远古墓穴中爬出。
咒言响起的瞬间,陈玄识海翻涌。那声音不入耳,却直透神魂,像是某种存在正透过头目的喉咙,向他低语。语调陌生,却又熟悉得令人心悸,仿佛曾在血脉深处回荡过千百遍。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喉头,幻音稍退。
护阵剧烈震颤,一道黑雾凝聚成爪,猛然拍击阵面。陈玄右臂一麻,经脉中最后几缕血脉之力被震得紊乱。他强行稳住身形,目光死死盯住头目身后。
幽紫雷柱自穹顶裂隙劈下,轰然注入头目胸腔。他的身体如枯木吸水般膨胀一瞬,随即又塌陷下去,皮肤皲裂,露出皮下密布的暗金纹路。那些纹路与地底共鸣,节奏与陈玄左臂符痕跳动完全一致。
一道虚影在头目背后缓缓浮现。
门形。
高逾十丈,通体漆黑,表面浮现出无数挣扎的人形浮雕,似被封印其中。门中央裂开一道细缝,幽光透出,照得石室一片死寂。空气扭曲,时间仿佛凝滞。
灵月瞳孔骤缩。
那门缝中透出的光影里,有一道模糊身影。轮廓修长,黑袍曳地,侧脸线条冷峻——竟与陈玄有七分相似。
她指尖一颤,断骨轻响,欲言又止。话到唇边,终是咽下。她知道此刻不该分神,可那影子……太过真实,不像是幻象。
陈玄未察觉她的异样。
他正死死盯着那扇门,体内血脉异动再度浮现,如江河倒流,逆冲识海。黑袍无风自动,袍角竟浮现出细密纹路,与门上符文如出一辙。那纹路一闪即逝,却让他浑身发冷。
这不是术法。
是召唤。
是回应。
“你……终于……看见了……”头目开口,声音已不似人声,沙哑如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非人的回响。
陈玄右掌缓缓抬起,最后一点火矛在掌心凝聚,幽金光芒微弱,却仍未熄灭。他本可趁其施术未完成之际强行突袭,可那一瞬,他迟疑了。
头目已非主宰。
他是容器。
是门的钥匙。
是某种存在借以破界的媒介。
“这不是你的术。”陈玄低吼,声音穿透轰鸣,“是它借你之身创造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