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贴着地面裂痕缓缓爬行,像一尾黑蛇在石缝间游动。陈玄右掌仍压在地面上,指尖发麻,几乎感知不到自己的经脉。他没有动,也不敢动。那道从他左臂渗出的幽光已微弱如残烛,勉强维系着无常子最后一缕魂丝,而灵月靠在墙边,断骨裸露在外,血顺着臂骨滴落,砸在符印残痕上,溅起细小的火星。
头目掌心的印记悬停在半空,黑荆棘紧缚陈玄脚踝,却迟迟未再收紧。就在那一瞬,石壁裂痕中,金线再度浮现,极细,一闪即没。与此同时,头目右肩胛处轻微一颤,幅度小得几乎无法察觉。
陈玄瞳孔微缩。
他记下了。金线闪现的刹那,头目掌印滞了一瞬,仿佛被什么无形之力拉扯。那不是力量衰弱,而是运转受阻。紧接着,黑荆棘的收缩节奏慢了半拍,像是齿轮卡进了沙砾。
他没攻。他知道,现在不是出手的时候。
血珠继续前行,爬过一道符文残痕,忽然微微一顿。几乎同时,金线再次浮现,头目双肩同时一震,掌印光芒微黯,黑荆棘的压迫力道瞬间松懈。
破绽。
不是偶然,是周期。
陈玄闭了闭眼,将那节奏刻进识海——金线闪动三次,间隔均匀,第四次出现时,头目肩胛必有抽搐,掌印必滞,黑荆棘必缓。那不是破绽,是反噬。对方在强行催动邪术,压制封印残阵,而封印也在反向侵蚀他的力量运转。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头目脚下。血珠已爬至其靴底三寸,停住不动。他没再引导,只是静静等待。
头目冷笑一声,掌心印记猛然下压,黑荆棘化作巨蟒,张口扑向陈玄咽喉。灵月断骨再裂,狐火符印崩散,火光骤灭。无常子残魂微光几近熄灭,魂丝断裂,仅剩一线缠在陈玄左臂伤口。
陈玄没动。
他盯着头目右肩。黑蟒扑至咽喉前三寸,风压割面,他依旧不动。就在攻击即将命中的瞬间——
头目右肩胛,抽搐。
金线闪现。
黑蟒攻势顿滞。
陈玄嘴角微扬,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来了。”
他没反击,只是右掌轻轻一震,将一丝残力注入地缝,让血珠继续前行半寸。他要确认,这破绽是否可复制,是否稳定。
头目察觉不对,掌印猛然收回,黑荆棘缩回地面,化作黑纹缠绕脚踝。他低头,终于看见那道黑血正贴着裂痕逼近自己。
“蝼蚁。”他冷哼,掌心印记再度亮起,黑焰暴涨,欲将血珠焚尽。
陈玄依旧不动。他右掌贴地,左臂幽光微闪,牵引着无常子残魂的微光,缓缓在识海中勾勒出金线闪动的节奏。三短一长,三短一长。像战鼓,像心跳,像某种古老的符文脉动。
黑焰落下,血珠却未被焚毁。它贴着石缝,避开了火焰最盛处,继续前行。头目皱眉,掌印再压,黑荆棘第三次扑出,速度更快,力道更猛。
陈玄双目微眯,死死盯着头目肩胛。
来了。
右肩抽搐,金线闪现,掌印滞涩。
他嘴角一动,低声自语:“每一次压制我们,你也在被封印反噬。”
这句话极轻,却被灵月听见了。她靠在墙边,断骨刺入掌心,鲜血未止。她没抬头,但指尖微微一颤。
陈玄没看她。他右掌轻轻敲击地面,三下短促震动,极轻,却精准传递到灵月那边。那是他们逃亡时用过的信号——“待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