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暖扶额。 ——孩子啊。 ——我就打趣你一句，你大可不必这样啊。 “不要了，你俩慢慢吃吧。” 安小暖随口应了一句，又催促大宝闭眼睛。 大宝乖乖将眼睛闭上，心里充满期待。 很快，他就感觉手上多了一样东西，伸手去抓，那手感顿时让他欢喜不已！ 是书？ 睁开眼一看，果然是一本书，还是他一直想要却舍不得买的《千家诗》！ “阿娘！” 大宝内心感动，顿时红了眼眶：“阿娘，谢谢您，我很喜欢！” 而二宝和三丫呢？ 看到自家大哥的礼物是一本书以后，失落的神色瞬间没了。 一个拍着胸口，无比庆幸：“还好这礼物是送给大哥的！” 另一个则舔了一口麦芽糖，无所谓道：“嗐，反正我也看不懂，还是麦芽糖好吃哟！” 刘氏和安小暖听言，都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 至于大宝，早就抱着那本《千家诗》坐到一旁苦读了，真真是个爱读书的主儿！ 安小暖看着他那样子，不禁在心里感叹。 ——真是个好学上进的孩子啊。 ——当年我读书要是有这么用功，我写的网文恐怕早火遍全网了，何至于连房租都交不起？ …… 赵里正那边，正忙着给队伍里的人退银子分粮食，安小暖这边，则忙着给刘氏按摩和针灸。 等那边的事情忙完，安小暖这边也搞定了。 趁着时辰还算早，赵里正下令，队伍继续赶路，不能在这里久待。 于是，众人纷纷背起粮食，绕着县城的城墙处往南边走。 走走停停，约摸两个时辰后，天就要黑了。 大家伙儿照旧在路边休息，等天亮了再出发。 只是现在难民多，停在路边过夜的不止是上饶村的队伍。 因此，赵里正便安排了人巡逻守夜。 以前巡逻守夜的事情都是大老爷们干的，但现在有了娘子军，所以女人们也会承担起部分责任。 娘子军跟虎狼军的人交叉着巡逻守夜，共同守护着队伍。 由于后半夜才是人最累的时候，也是最容易出事情的时候，所以虎狼军那边决定负责后半夜。 而安小暖跟其他几个婶子嫂子一起，自然而然就负责上半夜了。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上半夜队伍里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但隔壁队伍的所作所为，却把娘子军的人恶心得哇哇直吐。 这是差不多子时的时候。 上饶村这边，除了巡逻守夜的人外，别的人都已经睡着了。 但隔壁队伍那边，却热闹得很。 “小暖妹子你看，他们在做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 珍嫂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她已经看到那边队伍的人连续从外头抱了三个孩子回来。 每个孩子都是手脚无力，看着像是睡着了一样。 而那边队伍的人呢？则一个个双目闪着亮光，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贝似的。 安小暖顺着珍嫂子的目光望去，只一眼，便有了猜测。 感到恶心的同时又无能为力，只能提醒道：“别多管闲事，继续巡逻。” “哦，好咧。” 珍嫂子应了句，便老老实实巡逻。 只是隔壁队伍的动静太大了，她和其他几个婶子嫂子总忍不住往那边看。 等巡逻到隔壁队伍旁边时，更是忍不住驻足了片刻。 结果，这一驻足，就将一整天吃到肚子里还没来得及消化的食物全给呕出来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隔壁队伍吃人肉！ 她们亲耳听到隔壁队伍的人满心欢喜道：“太好了，没想到前面那个队伍一天之内居然死了三个孩子。 他们卖得也是真便宜，五斤红薯芋头就卖一具尸体，啧啧啧，还都是细皮嫩肉的，肯定很好吃，咱们今晚有口福咯！” 紧接着，还不等她们反应过来，又亲眼看到隔壁队伍的人举起砍刀，极其熟练地朝那几个孩子的尸体砍去。 手起刀落，就像是在剁猪肉一样。 旁边的火烧得旺盛，火上架着几口大锅，正在咕噜咕噜煮着滚水。 把肉剁完，洗都不洗，直接丢到锅里。 很快，一股奇怪的味道飘来，珍嫂子等人再也忍不住，跑到一旁呕吐起来。 她们都是有娃的人，根本无法想象，怎么会有人舍得用自己的娃去换几斤粮食？ 就算娃死了，那也不能换出去给别人当口粮啊！ 负责巡逻守夜的娘子军，也就安小暖心理素质强一些。 虽然恶心反胃，也吐了一些咸口水，但反应并没有其他人大。 因为她一早就猜到隔壁队伍要做什么，也早就预料到，逃荒逃难的路上，会出现人吃人的现象。 用粮食去换人肉吃算什么？ 有些人，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或亲生孩子都吃。 还有些人，遇到了新坟就直接开挖，把人家埋起来的尸体挖出来果腹。 又或者，看到别人家的媳妇儿和孩子直接就抢，活生生把人给剁了，说是要吃新鲜的。 这种事情，不仅是小说里写得多，就是历史上也真实存在过。 人性这东西啊，不可言，不可研，更不可验。 到了生死关头，有些人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看到珍嫂子她们吐得脸色惨白，身子也微微颤抖，安小暖知道她们没法再巡逻守夜了。 于是，上前劝道：“好了，别看别想，都回去陪孩子去吧，我提前把廖大伯他们叫醒。” 说着，就去喊虎狼军的人。 虎狼军的人上过战场，心理承受能力要强一些，这种时候他们起来巡逻守夜最适合不过。 就是要辛苦他们多守几个时辰。 娘子军的人就算了。 别吓懵了一批再吓一批，整个娘子军都散了。 赵里正和廖大伯得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后，脸色都极其难看。 他们二话没说就起来巡逻守夜，尤其是靠近隔壁队伍那边，还多派了几个人手。 孩子们更是被叫醒挪了位置，全部到队伍中间去睡，就怕哪个丧良心的半夜把孩子给摸走当口粮。 而珍嫂子她们呢？ 回去后就紧紧抱住了自家的孩子，可见受了不小惊吓。 这世道啊，真是不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