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宽大却冰冷的床上,李舒莞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阴影,思绪如同纠缠的乱麻,既然怎么躲都躲不掉,那就顺其自然吧。
一年不长,反正她经常要外出,见不了多少面,等李母身体好一点,她就赶紧回云市去。
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可大脑却异常亢奋、清晰。
林亦泽白天那冰冷刺骨、充满毫不掩饰厌恶的眼神,像幻灯片一样在她眼前定格。
还有楚安……那个表面温润如玉,实则心思深沉、手段莫测的男人。
他们都是有手段的,睚眦必报的,虽然现在……大概不至于报复吧?毕竟过去六年了……她试图说服自己。
最让她如芒在背的,还是六年前那个混乱不堪的夜晚。
原主喝得烂醉如泥,而她在陌生的身体里醒来时,只有一片狼藉的空白和身体深处撕裂般的剧痛——记忆犹新,刻骨铭心。
她还是想不起那晚被她玷污的人是谁,她希望是霍唯舟,也一定要是霍唯舟,不然她真的......
越想越不能静下来,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了,原主的这个烂摊子,真的让她心累。
她想起刚刚在客厅那个精致的酒柜上,似乎看到了不少酒。
她有个习惯,失眠到极致时,会独自喝一点,让酒精麻痹过于清醒的神经,换取片刻的混沌与安宁。
客厅只留着一盏昏暗的壁灯,光线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她摸索着走到酒柜。
找到了一瓶自己常喝的牌子,深色的酒液在昏暗中泛着诱人又危险的光泽。
她松了口气,伸手握住冰凉的瓶身,正要转身回房——
“睡不着?”
一个低沉而毫无睡意的声音突然在寂静中响起,近在咫尺。
李舒莞心脏骤然一缩,差点失手打翻酒瓶!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霍唯舟就站在几步开外的阴影里。他似乎刚洗完澡,身上只随意地套着一件深色的丝质睡袍,领口微敞,露出小片紧实的胸膛和锁骨。
他正皱着眉,那双即使在暗处也显得格外幽深的眸子,牢牢地锁在她手中的酒瓶上。
李舒莞撇开视线又轻声道“嗯……睡不着,借你一瓶酒。”
霍唯舟的目光从酒瓶缓缓移上她的脸,她穿着单薄的睡衣,赤着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长发微乱,眼下有着淡淡的青影。
转身去她的房间把拖鞋拿了出来,“穿上,我陪你喝,"
她心中又涌起那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在云市她也老是不爱穿鞋子,他不是抱着她,就是逼她穿上。
点了点头,“好”
霍唯舟地走到酒柜前,拿了一个干净的杯子,在她对面缓缓坐下,给两个杯子都倒满了酒。
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带来一阵灼烧感,却也让李舒莞那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两人就这样,在这寂静的深夜,默默地对饮起来,客厅里只有酒杯碰撞时发出的轻微声响,以及窗外那依旧不停的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