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紫色的火焰在简陋的灶膛内稳定地跳跃着,发出低沉的、如同地脉咆哮般的“呼呼”声。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药烟如同翻滚的毒龙,源源不断地从灶口涌出,充斥了破败茅屋的每一个角落。空气灼热而粘稠,带着千百种药材烧焦后最苦涩、最沉郁的精华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滚烫的沙砾,刺得人喉咙生疼,熏得人眼泪直流。
王氏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枯瘦的身体佝偻着,几乎直不起腰,但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死死盯着灶膛内那稳定燃烧的青紫色火焰,眼中充满了不顾一切的执拗。她跪坐在灶膛前,手里紧紧攥着那把破旧的蒲扇,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一下、又一下,小心翼翼地对着灶口扇动着,维持着火焰燃烧所需的气流。每一次扇动,都带起一股更加灼热的气浪和浓烟,扑在她被熏得通红、布满泪痕的脸上。
林涛抹了一把被烟熏得刺痛的眼睛,强忍着喉咙的灼烧感和剧烈的咳嗽。时间紧迫!父亲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他猛地转身,冲到墙角,一把抓起那把斜靠着的玄铁巨斧——“镇岳”!
斧身入手,沉重冰凉。斧刃处暗蓝与紫色交织的天然纹理在灶膛跳跃的青紫焰光照映下,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流动,散发出一种沉凝厚重、又带着雷霆余威的奇异气息。他双手紧握斧柄,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力量,又看向炕上气若游丝的父亲,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娘!让开!”林涛低吼一声。
王氏闻声,挣扎着向旁边挪开一点。
林涛深吸一口气,那灼热苦涩的空气几乎灼伤他的肺腑。他调动起全身的力量,肌肉贲张,腰背如同拉满的强弓!他高高举起沉重的玄铁巨斧,斧刃对准了灶膛上方那块被烧得滚烫、用来架锅的厚实青石板!
“开——!!!”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铛——!!!”
沉重锋利的斧刃裹挟着千钧之力,狠狠劈砍在坚硬的青石板之上!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瞬间压过了灶膛的火焰咆哮!火星如同暴雨般迸溅开来!
厚实的青石板应声而裂!被劈开一个巨大的豁口!碎石飞溅!
林涛毫不停歇!他如同疯魔,双目赤红,再次抡起巨斧!
“铛!!!”
“铛!!!”
“铛!!!”
每一次劈砍都用尽全力!每一次劈砍都伴随着石屑纷飞和震耳欲聋的巨响!沉重的玄铁斧在他手中化作开山裂石的神兵,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灶膛内青紫色的火焰被这剧烈的震动和迸溅的火星刺激得更加狂暴,火舌猛地窜高,几乎要舔舐到屋顶!
终于!
“轰隆!”
一声闷响!那块厚实的青石板连同下面支撑的泥坯灶台,被林涛硬生生劈开、砸塌!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坑洞出现在灶膛的位置!坑洞底部和边缘,是烧得滚烫、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微微发红融化的泥土和碎石!坑洞下方,则是昨夜被王氏倒进去、此刻正在青紫色火焰中剧烈燃烧的药渣和湿柴!
一个简陋、原始、却散发着恐怖高温和浓烈药烟的“地炉”,在疯狂的劈砍中,于这绝望的茅屋中,悍然成型!
青紫色的火焰失去了灶膛的束缚,猛地从坑洞中向上窜起,火舌狂舞,热浪扑面!浓烈刺鼻的苦烟更加汹涌地翻滚而出!
“成了!”林涛丢掉沉重的巨斧,顾不上虎口崩裂的疼痛,转身冲到墙角,一把抓起那个用破布包裹的包裹——里面是那几株他在鬼见愁悬崖拼死采回、早已被父亲鲜血浸染过的三味草!他飞快地将三味草取出,毫不犹豫地将它们投入旁边一个用来盛水的破陶盆中。
“娘!快!扇火!让烟进去!”林涛嘶哑地吼道,同时双手抓起陶盆旁一把豁了口的旧菜刀,对着陶盆里的三味草,如同捣药般疯狂地剁了下去!
“噗嗤!噗嗤!”翠绿带血的草叶被剁得汁液飞溅!
王氏闻言,如同听到了神谕,挣扎着爬到地炉坑洞旁,不顾那灼人的高温和几乎令人窒息的浓烟,再次抓起蒲扇,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拼命地对着坑洞内熊熊燃烧的青紫色火焰和翻滚的浓烟扇动!
“呼!呼!呼!”气流更加猛烈地灌入地炉!
青紫色的火焰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燃料,猛地窜起数尺高!火舌狂舔着坑洞上方灼热的空气,发出更加响亮的咆哮!那股浓烈刺鼻、带着奇异煅烧之力的苦烟,被气流裹挟着,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朝着林涛捣药的破陶盆方向涌去!
“就是现在!”林涛眼中精光爆射!他猛地停止剁草,双手端起那个盛放着被剁烂、浸染着父亲鲜血的三味草泥的破陶盆,对准地炉坑洞上方那翻滚升腾、如同实质般的浓烈苦烟,狠狠地泼洒下去!
“哗啦——!”
混合着草泥、鲜血和汁液的粘稠糊状物,如同天女散花般,泼洒进地炉上方翻滚的青紫色火焰和浓稠苦烟之中!
“嗤——!!!!”
一声更加剧烈、更加刺耳的爆响!仿佛冷水泼进了滚油!
地炉内青紫色的火焰猛地一暗,随即爆发出更加炽烈、更加狂暴的焰光!颜色瞬间变得更加深邃,紫意大盛!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草木精粹、鲜血腥气、药材焦苦以及某种被极致高温煅烧出的奇异芬芳的浓烈气味,如同爆炸般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这气味霸道无比,瞬间压过了之前的苦涩焦糊,熏得人灵魂都仿佛在颤抖!
在这股霸道气味的冲击下,林涛和王氏都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
然而,就在这青紫烈焰爆发、浓烟翻滚的中央,在那被煅烧得扭曲的空气里,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无比柔和的乳白色光芒,如同混沌初开时诞生的第一缕光,骤然亮起!
那光芒虽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润、守护与生命的气息,顽强地穿透了狂暴的青紫火焰和浓烈的药烟,如同黑暗深渊中的灯塔,瞬间吸引了林涛和王氏全部的心神!
护心镜!初胚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