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医生古怪地瞥了眼她:“你身体里缝个屎样的器官,你能接受?要是义眼做个改动,增加内视模块,你就能随时查看自己的器官了。” 这比喻简直生动形象,白晓茗听得一阵沉默。 做完手术后,白晓茗收到了一条消息。 “怎么了?”陈医生看她。 “狱火找我问人。” “什么?” “接头人死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们杀的。” 陈医生当场愣住了,她下意识看向坐在沙发上吃零食的人。 这件事绝对不是白晓茗能干出来的。 莫娜撩起眼皮,摇了摇薯片的袋子:“想吃?没了。” 陈医生果断略过她,问白晓茗:“狱火会对你们出手吗?” “我认为不会,接头人只是消耗品,没了再换就行。” 陈医生注视着面前的女人,她其实是有点担心白晓茗的,莫娜的不确定性太大了,是个很极端很危险的人。 如果不是白晓茗,她甚至都不会想与这种人扯上关系。 “总之,你自己心里有数。” 到住处后,莫娜伸了个懒腰,往懒人沙发上一躺,抱着玩偶昏昏欲睡。 白晓茗在厨房准备晚餐。 “吃饭了。” 白晓茗把饭菜端上桌,后知后觉想到,太安静了。 她偏头一看,那个平时一到饭点就格外精神的人,现在抱着玩偶在沙发上睡着了。 “醒醒,吃完饭再睡。”白晓茗把莫娜摇醒。 莫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在白晓茗的劝说下,扒拉了两口饭,期间一直打瞌睡。 白晓茗很疑惑,以莫娜的精力来说,一次任务不至于让她困到这个地步,困到饭都吃不下,那可是相当严重了。 最后白晓茗硬喂了莫娜一碗汤,再帮她把脏衣服换下,换上睡衣,才让她去床上睡。 隔天早上醒来,白晓茗煎了几片松饼,倒上枫糖浆,又热了牛奶。 “来吃饭吧。” 莫娜坐下后,她又问:“你昨天很累吗?” “还好。”莫娜美滋滋地嚼着松饼,枫糖浆的甜味润过喉咙,“就是非常困,睡一觉后好多了。” 白晓茗:“有什么不适感吗?” 莫娜咽下嘴里的松饼,仔细感受了下,摇头:“没。” 就算是这样白晓茗也不放心,她说:“吃完去陈医生那里检查一下吧。” 莫娜无所谓。 把最后一口牛奶喝完,她看向桌对面吃相斯文的女人,忽然道:“陈医生很担心你。” 白晓茗愣了下:“什么?” “陈医生觉得你和我走太近了,会被我的极端嗜杀影响到。这是正常人会有的想法,而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做到这种程度?” 莫娜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去:“莫非你早就想杀他们了?” 白晓茗扯了张面巾纸擦嘴,平静道:“我还没有跟你说过我的故事吧。”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 白晓茗起身收拾桌子,她边忙手上的事边说。 “青迟市的情况你也知道,整体经济没有多繁荣,更不用说边缘小镇,就是个大型贫民窟,走不出来,又不敢自杀。我母亲早逝,父亲把我卖给了我丈夫,我想着总不能更糟。 “事实证明,更糟了,他染上了毒瘾,也爱上了赌,最后借了高利贷,生活不如意的人喜欢用这些来麻痹自己。” 白晓茗拿着块抹布擦拭着放置已久的花瓶,上面有一个暗红色的斑块,怎么也擦不干净。 “还不上钱,利息越积越多,到了可以收割的时候,债主就找上门了。他把我留在家里,他出去避难,偿还债务的方式有很多,我就是其中一个方式。” 白晓茗放下花瓶,暗红色的斑块依旧存在,她欣赏似的调了个更方便观看的方向。 “他回来后,流着眼泪跟我道歉,倒是没有说让我原谅他这种话,想来也是不需要。我的丈夫从这件事里获得了绝妙的灵感,于是他不再回家,债主们却频频上门来。” 白晓茗走到电视机前,用抹布擦去外壳的积灰,忽然,她转过头来,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 “我其实有过孩子,不止一个。” 莫娜一扬眉梢,听她继续说。 “不过我都没生下来,毕竟他们只会让生活更糟,后来啊,后来遇见了你,你和别人不一样,只有你给了我一把刀。” 白晓茗轻柔地擦着桌子,语调放得缓慢,似乎在回忆一段美好的时光,任何加速都无法体会到其中的美妙。 “我不是第一次听到刀刃划开皮肉的声音,但我第一次感受到刀刃切开肉块,刺入骨头是那么的轻松,人血是那么的温暖…”白晓茗冲洗着手里的抹布,洗完后她不再忙碌。 她走到沙发前,缓缓蹲下,手里握着那把 ', ' ')(' 莫娜送给她的匕首,直直对上莫娜的视线。 “我第一次感受到他人的恐惧,第一次听到他们的求饶,痛哭流涕,丑态毕露…不得不说,那很美妙。” 莫娜支着下巴,垂眼道:“警局放火,肢解杀人,都是你做的吧。” 白晓茗欣然点头:“听说死刑犯行刑之前会有最后一顿饭,我也给他们准备了。债主们总是痛恨欠债的,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所以我让一切成真了,那顿饭我倾尽毕生所学的厨艺,虽然仍然有所缺点,但瑕不掩瑜。” 白晓茗的语气很平静,就像她一直以来的状态,但莫娜还是从中感受到了一丝狂热。 “你很谨慎,为什么?” “因为我还不能被抓住,抓住就出不来了,我得见你一面,告诉你,你的见面礼我很喜欢。”白晓茗弯着眼睛,笑得很愉快。 莫娜视线一扫,白晓茗的手始终都紧握着那把匕首,用力到隐隐发颤。 她歪着头,低低笑了声。 抓紧的是匕首? 抓紧的是命运。 “你的身体状况有两种可能性。”陈医生双手插兜, “第一种,也是最好的那种情况,自我修复与能力提升所产生的困倦, 第二种就是你的基因衰竭速度加快了。” 白晓茗皱着眉头。 陈医生补充:“别问我怎么解决, 我是医生不是科学家。” 莫娜摸了摸下巴:“这么说我快死了?” “没那么快,但也快了。” 陈医生看着沉浸在思考中的俩人,忽然道:“既然这么无聊的话,你为什么不参考网络上那些重症患者, 列个遗愿清单什么的?” “遗愿清单?”白晓茗明显的排斥这个词。 莫娜倒是兴致勃勃,埋头在网络上搜索相关信息,找到一个好玩的, 还分享给白晓茗。 陈医生看了她们一会, 点起一根烟, 站到通风口去抽,强力换气能够保证室内没有一点烟味。 “乖宝宝…” 莫娜抬头。 “嗯, 原谅我这么说,只是忽然发现你很乖巧。” 白晓茗奇怪地看向她:“你在说什么?” 陈医生吸了口烟,尼古丁在血液中穿梭的畅快感让她眯起眼。 “我一直觉得你身上有股违和感…” 莫娜抽网络中抽回注意力, 洗耳恭听。 “行事乖张,无视任何公序良俗,全凭兴趣,这是我对你的第一印象。”陈医生吐出一口白烟, 垂眼看向沙发上的人,“但是很快我发现,你没有做过一件出格的事。” 莫娜歪着头, 疑惑地看着烟雾缭乱的那个角落。 白晓茗也不理解:“…到底在说什么?” “这么说吧,你所做的事, 杀的人,这些损失其实都在可承受范围内,也就是规则之内的出格行为。用狱火来举例,你杀了他们的接头员,抢了武器,放走了天穹,尤其是最后一项,看起来似乎很严重,像是要与狱火开战。 “但实际上,这些并没有超过他们的底线,他们不会因此来追杀你。拿黑泽来说,你摧毁了他们的一个据点,他们会调动其他据点的人来追杀你吗?显然不会。” 指间的香烟燃烧到底,被陈医生单手碾碎。 她说:“这是让我很意外的一个点——你会考虑利弊得失。” 莫娜微微睁大眼睛,呼吸停滞一瞬,她似乎明白陈医生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真正的疯子罪犯,他们没有底线,没有顾忌,某种意义上也没有自我。同理也不在乎这些,只在乎能不能让大脑基底核产生更多的多巴胺,让他们感到更深刻的愉悦。”陈医生双手插兜,青黑的眼袋在阴影处格外显眼。 她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你仍然被常规束缚着。教导你的人不一定正直,但一定想把你教得正直,至少为人处世有所顾忌。” 陈医生睨了眼莫娜,看着对方恍然大悟的表情,她没说的是:这种束缚或许是为了让你能规避危险活下来。 “噗嗤——”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