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萧芙蓉的琴声突然变得清澈,她不知何时重新系好了琴弦,用曹夫人的白纱当作琴弓,“归魂曲第三段,《剑鞘挽歌》——”
琴音如万马奔腾,却带着刺骨的温柔。李存勖感觉血管里的蛇群开始退潮,剑身上的蛇首锈血竟分裂出七只小蛇,每只都映着他生命中的重要场景:父亲李克用在鸦儿谷折断破阵刀、李逸尘在沙陀大营画蟠龙、鱼玄机在珊瑚宫为他系上鱼鳞纹护腕、慕容雪在镜湖底为他挡住烛阴剑……
“原来,烛阴晶核最怕的,是这些温暖的回忆。”他低吟着握紧剑柄,幽蓝能量在掌心凝成狼首形状,“林羽说得对,双生共鸣不是血脉的枷锁,是心的契约。”冰墙在此时彻底崩裂。十国联军的喊杀声涌进鸦巢殿,却在看见李存勖的瞬间噤声——少年皇帝站在殿门前,人皇剑的锈血在雪地上画出巨大的狼首图腾,而他的身影,与冰墙上冰绡公主的浮雕渐渐重合。他不再是后唐皇帝,只是那个在珊瑚宫见过光蝶预言的少年,那个在飞狐陉为伙伴挡住冰棱的沙陀世子。
“杀!”朱温的玄甲军前锋举起蛇首刀,却听见星轨剑的清鸣从后方传来。李逸尘的身影冲破火网,星轨剑鞘上的蟠龙纹与李存勖的狼首纹交相辉映,双生血珠同时溅在人皇剑的锈血上,竟在半空炸出归藏海眼的星轨。
“存勖,接着!”李逸尘抛出半块星官碎钻——那是从冰绡公主棺木中找到的,刻着李世民未写完的“共主”二字。碎钻嵌入人皇剑鞘的瞬间,所有蛇首锈血应声崩解,露出剑身上新显的纹路:狼首与蟠龙交缠,中间是曹夫人的星锚与鱼玄机的灵蝶。
李存勖忽然笑了,这次是真正的解脱。他望向李逸尘,对方掌心的星锚红痣与他胸口的狼首纹正在同频共振,像归藏海眼的潮水终于找到了岸:“逸尘,你知道吗?母亲在海眼核心留了半卷《沙陀秘典》,上面写着——”
“——‘真正的剑鞘,不是封存魔性,是让剑刃记住为何而挥。’”李逸尘接过话头,星轨剑与人皇剑相触的刹那,两道剑芒在冰墙上投下交缠的影子,“刚才在飞狐陉,冰绡公主的棺木显灵了,内壁的血誓补全了双生契约——我们的血,从此是归藏地气的养分,不是烛阴的燃料。”
十国联军的火把在此时纷纷熄灭。朱温的使者望着双王剑的共鸣,蛇首玉玺突然崩裂,露出里面藏着的烛阴晶核碎晶——那是三百年前玄武门血祭时埋下的祸根,此刻正被双生血誓净化成星轨。
鸦巢殿内,萧芙蓉的琴声化作潺潺流水,林羽的龟甲碎片终于完整,上面新显的文字正是曹夫人的字迹:“双王归寂日,冰墙生花时”。李存勖望着归藏海眼方向,那里的冰墙崩裂处,竟生长出成片的沙陀鸢尾,蓝紫色的花瓣上,凝结着人皇剑与星轨剑的剑芒。
“走吧,”他拍了拍李逸尘肩膀,独眼中的幽蓝彻底退去,只剩下归藏海水的清澈,“去海眼核心,看看母亲为我们留的最后礼物——或许,那才是真正的人皇剑鞘。”
当双王并肩走向殿外,雪地上的狼首图腾突然发出虹光,与星轨剑的蟠龙纹融成一体。远处,慕容雪的碎星营与王仙芝的冰棱营正驰援而来,凤羽灯与冰棱枪的光芒,为这把曾染满锈血的人皇剑,织就了新的剑鞘——不是冰墙,不是咒语,而是千万个像他们一样,在乱世中选择相信的人。
鸦巢殿的冰砖上,萧芙蓉捡起染血的白纱,发现上面多了道新的纹路:狼首与蟠龙的尾梢,系着半只灵蝶与一片凤羽。她忽然明白,曹夫人用一生编织的,从来不是保护的结界,而是让双王学会共舞的引绳。
雪停了,归藏海眼的方向传来潮音螺的清鸣。李存勖握着人皇剑,感觉剑鞘上的刻痕不再是诅咒,而是沙陀族的战歌、大唐的龙吟、海族的潮声、星官的星轨,共同谱成的,属于这个时代的剑鞘挽歌。而他知道,当剑穗上的素白孝幡重新染上七彩,当双生血脉的心跳终于同频,所谓的归藏秘典,从来都藏在每个握剑者的心里——不是成为剑鞘,而是让剑,永远有值得守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