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警车在泥泞的路上颠簸,李娜娜和郑宝海的供述被同步传输到指挥中心。技术人员将指认现场的录音与法医鉴定报告逐句比对:钢管击打角度与颅骨骨折形态、拖拽距离与背部挫伤范围、车门撬痕与工具匹配度……17处关键细节全部吻合,形成了闭环的证据链。车窗外的乌云渐渐散去,阳光刺破云层照在河沟上,水面漂浮的油污折射出诡异的色彩,像极了人性深处那片无法照亮的暗礁。
郑宝海案件结束后不到一个星期,刑警支队这边再次接到了报案。有南郊徒步的驴友在景区内发现了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
南郊徒步景区的樟树林里还浸着晨露,陆川的登山靴踩断枯枝的脆响惊飞了几只山雀。报案人李立军蹲在警戒线外,双手反复搓着冲锋衣下摆,指尖的泥垢蹭在橙红色的抓绒上,晕出深色的印子。“就在那片灌木丛后面,”他的声音带着未散尽的颤抖,喉结上下滚动,“我早上七点来拍日出,听见有异味,拨开树枝就看见……看见他蜷在那儿,脸都肿得认不出了。”
杨林的勘查灯在灌木丛中划出扇形光区,光束穿透叶片的缝隙,在腐殖土上投下斑驳的光点。“尸体被落叶半掩,”他用树枝轻轻拨开覆盖物,冲锋衣的荧光绿在暗林中格外刺眼,“衣着完整,但拉链崩开了,应该是腐败导致的膨胀。”杨森正用卷尺测量尸体与最近树干的距离,“1.8米,周围的蕨类植物有倒伏痕迹,范围约2平方米,像是被人拖拽过。”
陆川的目光落在尸体旁的登山包上,深蓝色的背包带缠着根折断的藤蔓,包口露出半截铝制水壶。“检查包内物品,”他对着对讲机低声吩咐,靴底在潮湿的地面上碾出浅坑,“注意有没有身份证明或电子设备。”林子里的腐臭味混着松针的清香,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息,远处的警笛声被浓密的树冠过滤成模糊的嗡鸣。
王帅把询问笔录本垫在膝盖上,笔尖在“李立军,男,34岁,户外摄影师”的字样上停顿。“你最后一次来这片区域是什么时候?”他的钢笔帽上沾着草籽,李立军突然指向西侧的山脊线:“上周六,我拍云海时路过这里,没看见有人露营。”他的手指在晨光里发抖,“今天早上六点半从三号步道上来,走到这片林子时闻到股怪味,像烂肉混着发酵的野果,顺着味儿找过去就……”
杨林的勘查灯突然停在尸体的右手边,一枚银色的登山扣卡在树根缝隙里,扣环上挂着片撕碎的布料,荧光绿的纤维在光线下泛着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