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琳在他怀中哭得声嘶力竭,仿佛要将两世的眼泪都在此刻流干。那些独自背负的沉重秘密,那些在无数个午夜梦回啃噬着她的恐惧和委屈,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紧紧回抱住金戈,仿佛抱住了失而复得的整个世界,又像是在抓住生命中唯一的浮木。
“金戈……我怕……我真的好怕……”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劫后余生的脆弱和深入骨髓的依赖,“我怕你出事……怕小雨出事……怕这一切……又要重来……”
前世那个冰冷的雨夜和诀别的电话,是她心底永恒的噩梦。此刻,噩梦的根源被揭开,却面对着眼前更加凶险的危局!小雨还在恶魔手中!金戈即将孤身赴险!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淹没。
“不会重来!琳琳,看着我!”金戈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
他的眼神依旧赤红,残留着泪光,但此刻,那里面燃烧的却是不灭的火焰,是足以焚毁一切黑暗的决心和力量!
“老天让我重活一世,不是让我重蹈覆辙!更不是让我眼睁睁看着你们再受伤害!”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绝对力量,“前世欠你的,今生我拿命来还!欠小雨的,欠所有被这些渣滓伤害过的人的,今晚!我金戈!一并讨回来!”
他的誓言,如同滚烫的烙印,深深烙在黄琳的心上。她看着眼前这张无比熟悉、此刻却充满了陌生而强大力量的脸庞,看着他眼中那足以刺破黑暗的光芒,一种奇异的、带着酸楚的安心感,奇迹般地压过了那灭顶的恐惧。她用力地点着头,泪水依旧汹涌,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微弱却坚定的信任。她选择相信他,如同前世那个雨夜,她选择用离开来保护他一样,义无反顾。
金戈再次紧紧拥抱了她一下,那拥抱短暂却充满了力量,仿佛要将自己的勇气和决心传递给她。然后,他猛地松开手,眼神瞬间切换,锐利如出鞘的军刀,所有的痛苦和柔情都被强行压下,只剩下冰冷的杀伐决断!
他迅速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正无情地滑向子时!距离约定的“子时三刻”,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了!
“听着,琳琳,”他的语速飞快,却异常清晰,“你现在立刻打电话给张牟!我哥!用最简洁的话告诉他:小雨被绑,目标是我,地点滨海镇老工业区七号仓,绑匪极其专业,持有监控设备,疑似在对面写字楼有观察点!告诉他,我现在必须独自去稳住绑匪救小雨,让他立刻带人,用最快的速度、最隐蔽的方式赶过去!记住!一定要强调绑匪有远程监控!让他们绝对!绝对!不能惊动对方!靠近七号仓后,一切听我信号行动!”
张牟!他的亲哥哥!一个经验丰富、绝对值得信任的人民警察!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能配合他完成这场绝地反击的强力外援!
“好!好!我马上打!”
黄琳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抹掉脸上的泪,手忙脚乱地去找自己的手机。事关小雨和金戈的生死,她强迫自己压下所有恐惧,强迫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金戈则大步走向卧室。他没有开灯,凭着记忆,在黑暗中迅速打开衣柜深处,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暗格。里面没有枪:那不可能!但他重生后,深知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群,没有底线的恶鬼,他怎么可能毫无准备?
暗格底部,静静地躺着几样东西:一个比拇指指甲盖还小的、没有任何指示灯的超微型强磁信号发射器(这是他通过特殊渠道高价弄来的保命玩意);几片薄如蝉翼,却异常强韧的陶瓷刀片(藏于指缝或衣领,近身搏杀时的最后依仗);一小瓶,标注着外文的强力神经麻醉喷雾(剂量足以瞬间放倒一头牛,但只有一次机会);还有一小叠,用防水油布仔细包裹着的、崭新的百元大钞……这是他平时应急准备的现金,此刻正好作为诱饵的一部分。
他的动作快得如同幻影,冷静得可怕。微型发射器被他用特制的胶布牢牢粘在腰带内侧;陶瓷刀片巧妙地嵌入特制外套的袖口暗扣里;麻醉喷雾滑入裤袋,触手可及;那叠现金则被他随意地塞进一个不起眼的黑色旧挎包。他拿起挎包,最后看了一眼床头柜上,那里放着他和黄琳的合影,照片里两人笑得灿烂无忧。金戈的眼神在那笑容上停留了一瞬,冰冷坚硬的目光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和决绝。
客厅里,黄琳已经拨通了张牟的电话,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和凝重,正快速而清晰地复述着金戈交代的关键信息。
金戈抓起挎包,大步走了出来。他走到黄琳面前,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然后,他猛地转身,走向大门!
“金戈!”黄琳放下电话,对着他的背影,带着哭腔喊了一声。
金戈的脚步在门口顿住,却没有回头。他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挺拔,像一把即将出鞘饮血的利剑,孤绝而坚定。
“等我回来。”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空气,带着一种磐石般的承诺和不容置疑的力量,“带着小雨,一起回来!”
说完,他不再停留,猛地拉开了大门!冰冷潮湿的夜风瞬间灌入!
就在他身影即将融入门外浓重夜色的瞬间!
“滴!滴!滴!”
金戈口袋里,那部属于他自己的、日常使用的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跃着一个熟悉的名字:牟咖!
这个节骨眼上!牟咖?他怎么会打电话来?
金戈的动作,猛地僵在了门口!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