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古怪之处就在于,她无论是在大梁境内通过之前的暗子联系,还是回到晋国后试图恢复与李存忍的通讯,种种手段都是石沉大海,莫说是联系上李存忍本人,便是忍字门下的门徒,好似都一朝分崩离析,散了个干净。便是之前跟随巴戈去中原的忍字门人,与她们的那位十三娘如今也是上下断联的状态。
至于曾经在晋国独来独往却地位超凡的“殇”组织,巴戈之前就没资格接触,何论当下。
果不其然,连同那主计在内,几人先是面面相觑,而后还是由那主计干咳一声:“校尉需知道,自晋王出事那一日开始,十三门主便不知所踪了……”
其人眼见巴戈一脸冷色而俨然不是随便问问,一副示意他继续往下讲的样子,又是一阵为难,硬着头皮道:“具体内情,小人也难以知晓。校尉应该知道,从月前圣主在太原行刺晋王不成开始,我们通文馆就有些不同以往了……小人只听说,当日圣主在隐泉山的消息,便是十三门主遣人告诉给晋王的,而后晋王率领五百鸦儿军进山发生的事,就又是一个说法了。”
他显然也是道听途说得来的消息,于是在脑中好生整理了一二后,才又继续道:“按照传闻来讲,十三门主当是因为保护晋王而一并死在了圣主手中,不过奇怪的是,十三门主本人的尸体并未寻到……所以便有了第二个说法,言及十三门主其实一直就是圣主的人,故当日圣主才敢在太原联合亚圣对晋王行凶,而彼时也才有机会在隐泉山设下圈套害死晋王……”
“后者谁信?”巴戈忍不住嗤笑。
那主计干咳一声:“其实信的人还是不少的……一者,晋王出事后,不仅十三门主消失无踪,连同忍字门下与殇组织也迅速消散,按照十三门主的地位,无论其人是生是死,忍字门与殇组织也应当是继续效忠世子而非如此反应;二者,晋王何等雄武,左右更足足有五百鸦儿军护卫,若非晋王最信任的十三门主背叛,单凭圣主又岂能得手?只是圣主与十三门主可能都没有料到四门主早就得了晋王密诏而随行护卫,这才功亏一篑罢了。”
他苦笑了下,又补充道:“甚至再讲一点,若非十三门主背叛晋王,在四门主随行护卫下,圣主更没有机会成事了,只是大概四门主也从未想过十三门主居然会背叛晋王,才以至于十三门主侥幸逃脱,以至于忍字门、殇组织一朝俱散。”
“……”
巴戈不由冷面皱眉,这说辞的漏洞太大,但仔细来想,似乎又有理有据。不过她过去一年因为萧砚的事,也对李存忍稍有几分了解,依照这位十三娘在晋王身旁的地位,其人如果真的是圣主的人,圣主岂不早就有机会上位了,又何须走到如此狼狈以至于丧命的地步?
但她沉吟许久,终究还是不做他想,李存忍不在,她反而更利于重新在晋国恢复以往地位,于是在众人紧张的等待中,只是意兴阑珊的起身:“罢了,随我去太原见门主吧。”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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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仪州东,太行山某处。
“噗嗤。”
一支光杆镖先行一步,瞬中一墨衣裹面人的后肩,在后者踉跄之际,下一支光杆镖紧随而至,正中其人后心,使之终于瞬间脱力,向前栽倒下去,向山坡下翻滚数丈,最终伏于草丛之中,气息奄奄。
三道身影从坡上前后闪来围在其人身前,却是头戴兜帽,同样裹面而服饰大不相同的三个高大男子,一人后负双斧;一人腰上斜叉一柄小锤,手拿一柄;而最后一人手持单刀,然从其人腰后的几枚飞镖来看,前面的杰作显然是此人所为。
“死了?”
“收着劲,死不了。”
“这也不能问,怎么办?”
三人互相闷声作问,却皆不能答,一时僵住。
“没长进。”
坡上继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却又是一身负双钺的桀骜男子由数人簇拥而来,其人迎着日光负手而立:“区区一个殇罢了,居然让你三人追杀了大半日,若是他们五个人同在,你们还不被反杀?真是丢老子的人!”
三人皆瞬间抱拳低头,口称一声“师父恕罪”后,便不敢再有言语。
那山坡上迎着日光的桀骜男子,自然便是素有战无不胜之称的巴也巴校尉了,其人冷笑一声,倒也懒得再继续怪罪。
“将人拎起来,怎么讲,咱们也抓了一个,在门主那里能有说法便成。”
说完,其人被人簇拥着,再也懒得向坡下看,唯独只是负手扫视着前方千里丛林。
“十三娘?哼,你最好祈祷别落在本校尉手中。”
而随着他前方视线数里,莽莽群山中,一道身影撞出树丛,却又迎面倒在枯枝杂草中,几个紧随其后的狼狈人影急忙将她拽起,惊慌失措的同时,又纷纷忍不住七嘴八舌。
“门主,显然有人在阻拦咱们去寻世子,又何必要往那边硬闯?好多人都已死在半道了……”
李存忍却理也不理,只是咬牙拄刀而起。
“必须、必须告诉世子……贼子李嗣源,没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