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带着哭腔,指着门外,语无伦次地喊道:“我们……我们的粮……粮草,被镇北军给……给截了!”
“什么?”
赵伟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说什么!?”
“就在城南军营门口!五万石!全被拉走了!现在正往王府那边去,满城的人……都看见了!”
“麻袋上……麻袋上‘陈记粮行’的字,所有人都看见了!”
轰!
赵伟只觉得一道天雷在脑中炸开,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完了!
全完了!
他顾不上震惊,多年的狡诈和谨慎,让他瞬间做出了反应。
跑!
必须马上跑!
他猛地冲向后堂,从床底拖出一个早已备好的包裹,里面是地契、银票和几件换洗的衣物。
他甚至来不及多看一眼这间他经营了数年的铺子,直接从后门冲了出去。
“掌柜的!掌柜的你去哪!”
前堂的伙计们还在惊慌失措地大喊。
但他们永远也等不到回答了。
就在赵伟的身影消失在后巷的拐角处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砰!”
粮行的大门,被一脚踹得四分五裂。
一队杀气腾腾的镇北军甲士,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
“一个都不许动!”
“全部跪下!”
冰冷的长戈,架在了每一个伙计的脖子上。
伙计们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屎尿齐流,哭喊着跪倒在地。
“你们掌柜的呢?”一名军官冷声问道。
“不……不知道啊军爷!”
“掌柜的刚刚跑了!”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们只是打工的!”
军官冷哼一声,根本不信他们的鬼话,大手一挥。
“搜!”
“全部带走,严加审问!”
……
赵伟像一只丧家之犬,在错综复杂的小巷中疯狂穿行。
他不敢走大路,只能拣那些最偏僻、最肮脏的角落钻。
他只有一个目标——城北,孙府!
孙家,是镇北城的豪族之一,也是太子殿下在城中最重要的棋子之一,更是他赵伟的顶头上司。
只有到了那里,他才有一线生机!
他绕了无数个圈子,确定身后没有追兵后,才来到孙府一处不起眼的侧门。
他用一种特定的节奏,叩响了门环。
三长两短
门开了一道缝,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警惕地探出头。
当看清是赵伟时,他脸色一变,飞快地将他拉了进去,又迅速关上了门。
“赵掌柜,你……你怎么来了?外面都翻天了!”
“快!带我去见你们家主!”赵伟气喘吁吁,声音都在发抖,“出大事了!”
孙府,密室。
孙家家主孙坚,一个面容儒雅,看起来像个教书先生的中年人,此刻的脸色却比锅底还要黑。
他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浑身狼狈的赵伟,压抑着怒火,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废物!”
“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他猛地一拍桌子,上面的茶具都跳了起来。
“赵伟,我问你,谁让你们把‘陈记粮行’四个字印在麻袋上的?”
“谁家做见不得光的买卖,还生怕别人不知道,把自己的名号给写上去的?”
“你们的脑子,是被狗吃了吗!”
孙坚气得浑身发抖。
他不是在责怪赵伟,他是在恐惧!
通敌北莽,这是灭九族的大罪!
镇北王风啸天如今拿到了铁证,他这把火,必然会烧遍全城!
而他孙家,就是最显眼的那一堆干柴!
赵伟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哭喊道:“家主,这……这不关我的事啊!这批粮草是从京城直接运来的,上面的字,是……是户部尚书陈大人的意思,说是为了彰显实力,震慑北凉的其他商号啊!”
“我哪敢动上面的东西啊!”
“陈松?”
孙坚听到这个名字,更是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好一个陈松!
好一个户部尚书!
这是把他孙家,把太子在北凉的所有布置,都架在火上烤啊!
“家主,救我!您一定要救我啊!”赵伟抱着孙坚的大腿,涕泗横流。
孙坚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中的厌恶和杀机一闪而过。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风啸天既然敢封城,就说明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这一关,若是过不去,所有人,都得死!
孙坚的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
“风啸天……你们真以为,抓到一点把柄,就能扳倒太子殿下吗?”
“你们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