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村,老人家要么跟着大儿子或者是小儿子养老,要么就是几个儿子轮着养一段时间,这两种养老方法。 现在老村长腿脚也还算利索,老两口相互有个照应,还能单独过日子。 要是有一天,俩老当中,有一个先走了,只剩下另一个,那肯定就不能独居了,必须得跟着孩子们一起住才行。 因为有这么约定在,现在四个儿媳妇个个都疑神疑鬼的。 大的怀疑老的将来可能会去跟小儿子养老,所以会把蒋媛媛平时拎过来的好东西,偏心多给小儿子。 小的又怀疑,老的将来会跟着大儿子养老,会偏心老大家的。 中间那两个,又怕是自己是中间的,爹不疼娘不爱的,自己再不主动抢,那可就什么都落不到了。 就这样,刚开始还能维持基本的体面,自从冬至那次之后,每次一拎东西过来,就总能看到这“盛况”。 温习很不喜欢,却也不表现出来。 倒是蒋媛媛,在旁边只觉得自己丢脸死了,恨不能挖洞钻进去。 温习的手动了动,悄悄覆在她的手背上,又冲她做了个“没事”的表情。 贪小便宜,贪婪的人,是他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里面,最常见的。 远的不说,他奶、他大伯一家,哪个不贪? “没有虾条!妈,小姑没拿虾条过来。” 小伟终于把所有的东西全部扒拉完了,冲他、妈嚷嚷起来。 蒋大嫂开玩笑似的地就说道,“那你让你小姑去温家给你拿啊。” 她是以一种开玩笑的态度说的,半真半假。 蒋媛媛一听,一直压着火气,顿时就压不住了,“大嫂,瞧你这话说的,温家又不是我的,我和温习、只是在那里借住的而已。” 没分家之前,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这几个嫂子会这么过做分。 分家之后,她们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让她亲眼目睹,什么叫作前后判若两人。 还有她的老母亲。 蒋媛媛几乎是用了洪荒之力,才把想吐槽母亲的那些话,给咽了下去。 蒋大嫂有点儿不高兴蒋媛媛没给自己面子,“小姑,你也不用把这套对外人说的话,用来对我们说,我们呐,也还没穷到那个要跟你张开口借钱的地步,你又何必老是这样防着我们?” “我和温习、本来就是借住在暖暖家里的,什么那套对外人说的话?” 蒋媛媛不明所以。 这事儿,她当初结婚的时候,就和家里的人都说清楚了啊。 蒋四嫂“嗤”的一声,笑了,“小姑,你真的没必要这样,不仅咱家,就是村里村外,谁不知道,温家那些东西将来都是你和小姑丈的?” 听着她这语气,有点儿嘲弄,又有点想帮蒋媛媛打圆场的意思。 蒋媛媛气了,“我不管你们怎么想的,我还不至于到这么不要脸,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住人家的,到头来还狼心狗肺地把人家的家给霸占了,我怕会遭天打雷劈。” 因为温暖生了四个女儿的原因,十里八乡都在传,将来赵烈洲和温暖的家产,肯定只能全部都到温习的儿子。 对,前提就是温习至少得生个儿子。 这些传言,蒋媛媛不是没有听到过。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的家人,把这些传言,理所当然地给当成必定会发生的事儿了。 蒋媛媛越发觉得,搬回自己的房子住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下去。 想到这里,她又宣布,“等过年,不,也不用等过完年,初三,初三我和温习、就搬县城自己住。” “暖暖姐和赵大哥家里的东西,是他们自己的,我和温习、从没想过要打他们的主意,你们也别打他们的主意!” “媛媛!” 蒋母突然出声冲她吼道,“你是不是傻?你怎么能……” 眼睛突然瞟了下一旁的温习,蒋母猛地又收住话,改了话峰,“有些话,不要乱说。” “我没有乱说话。” 蒋媛媛很平静。 蒋母见一副已经做了决定,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样子,不由头疼。 可是,就算她脸皮再厚,蒋母也不好意思,当着温习、的面,算计温暖的家产吧? 即使,她帮着女儿算计,也相当于是帮女婿算计。 但是在蒋母的心里,她还想着,将来等女儿把温家的家产拿到手后,能拿一部分过来给几个儿子分一分。 所以这话就不能在温习、面前说了。 看到几个孙子,因为没有虾条,都怵在那儿不高兴地闹小性子。 蒋母立刻有了算计,扭头对温习、说道,“温习啊,几个孩子就稀罕那什么虾条,从早上就巴巴等到现在呢,你回家拿几包来给他们解解馋吧。” ?温习、皱起眉头,几包虾条不值钱,给也可以。 但是蒋家的人,越来越蹬鼻子上脸,这让温习很不高兴。 要按他以前的性格,他可能不会多说什么。 但是,他现在可是跟着温暖,在同个屋檐下,生活将近十年的人。 哪怕耳濡目染,他也早已不是十几年前的温习、了。 “怎么?我叫不动你了?” ?自己都已经吩咐得这么清楚明白了,温习、却一动不动的,蒋母也有些不高兴了。 蒋媛媛这回是快给气炸了。 她刚要发作时,却被温习、给拦住。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温习、侧过身,看向正从外面走进来的老村长,直接就问他,“爸,我这个女婿当得可算称职?” 一句“怎么了”刚要问出口,老眼往四周一扫,见四个儿媳妇和老伴那样子,老村长心里顿时明白过来,肯定又是因为分东西出问题了。 蒋母可不蠢,见温习、扭头就朝老村长问出这话,就知道他这是不高兴了,想搞事情了。 老太太很有魄力的,当机立断决定先下手为强,老脸瞬间一黑,冲温习、呵斥道,“就几包虾条而已,也不值几个钱,都不舍得给几个侄子吃?” ?这次的矛盾,是因为虾条引起的? 虾条就是一种零食,老村长知道,那东西的确不值钱。 “就为这事儿,值得弄成这样?” 老村长觉得,温习、有点儿小题大作了。 这回不管温习、怎么拦着,蒋媛媛都忍不住了,“爸,您说得倒是轻巧,就为这点儿事儿?” “这个过年,从廿四开始,我和温习、陆陆续续就往家送了几十斤肉和鱼了,今天暖暖姐一家从省城回来,人家有心,送给我们家一份,看看这些东西,上好的腊肉腊肠,卤鹅咸鸡糖果什么的,哪样是便宜货? 媛媛姐给了,那是情分,没给,那是本分,人家又不欠着我们什么,凭什么因为几个侄子想虾条,就得指使温习、现在回温家去拿? 怎么?温家是你们蒋家的啊?温家的东西你们想拿就拿啊? 我拉着不让温习去,你们就倒打一耙,说温习、连这点不值钱的东西都不肯给? 这是值不值钱的问题吗? 这是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的问题!” 自从冬至那次之后,蒋媛媛娘家人的表现,就一直有怒火,也曾小小发过脾气。 这一次,可能是因为怀孕,她感觉的脾气大了很多。 当然,这一次,她也觉得,是自己的家人,越来越过分,让她不得不发一大怒才行。 老村长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扭头问蒋母,“你让温习、回家去给几个孙子拿虾条?” 蒋母从年轻时,就有点怵自己的老伴,可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她还能怎么着? 她还是那句话,“那东西也不值钱,几个孙子又稀罕那东西,温家正好也有。” 又不是说温家没有,也不是说这东西很贵。 既然不贵,温家又有,为什么不能拿来给她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