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孤独了没多久,身边已围满了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欣喜,他们陪岁岁谈天说地,听火星在木炭上噼啪爆裂的声响。
岁岁第五次回头看林时。
这样的时候他也不能完全休息,有时回头他不在,过一会他又回到那个位置,再过一会,又离开了。
趁微醺的人们互相祝酒的间隙,岁岁捧了只风干鸡腿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小跑着来到林时跟前。
岁岁向林时献上鸡腿,他抱着胳膊没有接受的意思。
“阿羽还在审讯室吗?”她问,“他饿不饿,我们去看看他好不好?”
“他离开节点了。”
岁岁一下子被哽住。阿羽走了,什么时候走的,她一无所知。
想到在节点发生的一切,两人好像把彼此间仅存的一些信任消耗完了。她回来见到阿羽也什么话都没说上。
“你想去找他?”
“可以吗?”
他目光下敛,长长的睫毛上下扇动。呼吸在覆面下微微凝结。
“有什么不可以?他需要自己静一静,离这不远。”他看一眼接口上林羽发给自己的坐标位置。
岁岁的神色登时雀跃起来,她眯着眼睛想笑,又觉得林时的神色太淡漠,她不敢笑了。
“我只是好奇……你把我和林羽当成什么?”果然,林时不为所动,方才说的话,是钓她的。
“……?”岁岁歪头,听不懂这家伙话里话外的意思。
他走近一步,俯身在她耳边,说出的话好像已经在他心里反复咀嚼过数次。每个字,都是从紧咬的牙缝里迸出来的。
“你在亚特兰大刚和我表白心意,在车里又告诉我还有另一个男人,可是转眼间到了沙漠,你还会光着身子让阿羽替你打针。”
“……阿羽连这都和你说!”
“是我进过你们的房间,通过蛛丝马迹推断事发经过不难。”林时说,“林羽对此只字未提。”
岁岁大脑飞速运转。
转了半分钟,她一直和林时沉默瞪视着彼此,好像比谁先瞪出眼泪。其实岁岁只是大脑宕机了在走神……
想出来了,她解冻了。
岁岁啵唧一口亲在林时的覆面上。
“你吃醋啦?”
林时好像被咬了一口似的,猛地直起身子,捂着被亲的地方,开口第一个字就开始卡壳。
“你——”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我?”岁岁用鸡腿指指自己,“我喜欢你呀,怎么了?从来没有变过。”
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他撇过脸去。
“也没有光着身子让阿羽打针呀……”岁岁大声嘟囔,每个字都跑进林时耳朵里:“是打完针第二天才光着身子的。”
“……”他深吸一口气,“我不想知道!”
“你真的不想知道我脱光衣服和阿羽在房间里做了什么吗?”岁岁坚持不懈,软软的声音像个即时魔咒一样绕着林时的脑袋转。
林时再次深呼吸,他肯定是连日工作累出幻觉了,一定是。
于是他转头要走,岁岁敏捷地绕到他跟前挡住。
他没看错,岁岁灵动的眸子里有一抹疲惫和胆怯。
“我!我偏要说!”岁岁扯扯他厚实的外套,“那天在房间里我和阿羽……”
林时微不可见地凝滞呼吸。
“我们什么都没做!略略略!”岁岁说完狠狠对他做了个鬼脸。
他侧过脸,覆面遮住他的无可奈何。
真拿她没办法。
虽这样想,他还是被眼前的女孩逗得想笑。
“轮值结束了吗?”岁岁又问。
“还有五分钟。”
她像模像样地掰掰自己手指,抬头:“我们去找阿羽!”
“……?”
“带我去找阿羽!”她说,“我以节点新主宰的身份命令你。”
“要开这辆车去?太招摇。”林时指自己身后的重型卡车。
岁岁说,她有非常非常合适的载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