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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章 《无主题变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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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老q那些艰深的音乐,据说德彪西经常无主题什么的。尽管有时我也迷恋柴可夫斯基谁谁谁的,可我不喜欢一件乐器的单调声音,除了小号。”

“小号也单调,但是它总是热热闹闹的,那感觉就是有点儿棒,出来进去的。”

“可惜老q弄的偏偏是小号,这一点在我们热烈相爱的那阵子,倒是真让我给忽略了。”

“尽管她拉的是意大利名家提琴,尽管它有几百年的历史,我还是不能容忍那些一串串指法练习、试音、调弦什么的。”

“那他妈太无主题了,无主题还好,无内容、无连贯,除了它徒具形式以外还真是有点儿象我写的小说。这一点常常使我惶惑不安。”

“我纳闷儿为什么她不能拿起琴来就给我拉点动听的东西,而是长长一段时间由噪音编织成的预备期,一下子就倒了我的胃口,就象拼命咬了一口苹果却咬断了一个又大又粗又胖乎的虫子。”

“她说我不懂,我也许的确不大懂,就这样她走了,八成又是去哪儿调那四根宝贝弦了。”

“不过她会回来的,我相信她还会继续爱我。”

“若干日子以前,我们走在月光下,她曾低声对我说,要是我们分手,那她背后的一座大山就突然消失,她回过头来,只会看到一片荒凉、迷蒙的原野,自己就像一个孤零零的影子。”

“我感动得真受不住了,一股温情一个劲儿往上涌,一转身钻进了一个就近的小酒馆儿”

“也许没出息,也许。”

“我走到街上,随随便便地,真是车如流水马如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

“可我孤独得要命,愁得不想喝酒,不想醉什么的。”

“我去看了一场电影,不过不仅没能解脱,反而多了不少晦气。”

“那些地下工作者,穿着曲线毕露的旗袍,露着大半截儿大腿在前面拼命跑,几个坏蛋在后面玩命儿追,可就是追不上,有摩托车也不行。”

“见了他妈鬼了。”

“什么坏蛋,反正一概男的追女的。”

“所以当然不能让他们追上了,导演还得给他们安排扒衣服什么的,太有伤风化了。”

“说实在的,我始终不相信那些油头粉面的男女们就是当初的地下党。”

“要真是,拯民于水火之中就太轻而易举了。”

“.”

呼。

只是看完第一个章节,王小波就已经被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文章的第一个章节,江弦看似讲了很多东西,其实又什么东西都没有。

小说主角是“我”,“我”有个女朋友叫“老q”吗,看样子是搞音乐的。

除此之外,小说什么剧情都没发生。

就像是在听一个喝醉了的年轻人一个劲儿的发着牢骚。

可就是这种滋味读的王小波有些欲罢不能。

与其说这篇《无主题变奏》在讲的是故事,倒不如说是在讲一种迷茫和失落的感受。

这小说的主人公,这和之前江弦那篇《你别无选择》的主人公,在感觉和意绪上具有某种同构的特性,但又不完全的一样。

《你别无选择》里,写的是“一群年轻的艺术探索者”。

而这篇《无主题变奏》里写的,在王小波看来,应该是一种非常特殊的人物——

“多余人”。

“多余人”是一个外来词,也有人把这个词译作“局外人”。

和许多哲学和美学中的观念一样,“多余人”是一个不太容易确切定义的概念。

这个词似乎概括的是这样一种生活意态:冷漠、静观以至达观,不置身其中,对人世的一切采取冷嘲、鄙视、滑稽感和游戏态度。

简而言之,“多余人”就是一种在生活中自我感觉找不到位置的人。

在国内这是个新鲜词,但在国外文学之中,已经不会对“多余人”感到陌生。

拉摩的侄儿、于连.索黑尔、罗亭、奥涅金、奥勃洛莫夫、卡拉马佐夫性格中都多少具有某种“多余者”的特征。

用狄德罗的话概括就是:

“我尽量利用我的信口开河。”

“我一生中从来没有在说话之前、说话当中,或者说话之后好好想一回的。”

这篇《无主题变奏》的主人公“我”,不也正是这样一种人?

年纪正轻,却对生活感到非常疲倦:

“每周一天的休息对我来说比工作还沉重。”

“下班后,我步履蹒跚地走向老地方。”

“我并不劳累,只是神情恍惚。”

“脑子里各种五彩缤纷的念头交替出现。”

“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恍恍然如在梦中。”

“看起来谁也不像我这样傻乎乎咧着嘴胡乱东张西望,脑子里空空如也。”

最要命的是,这种精神状态,并不是由于某一特定事件的刺激而造成的。

既没有这种事件,也没有这种刺激。

这只是一种已渗透于灵魂深底中的无聊感、厌倦感、荒谬感。

由于这种感觉,使他对周围的一切都报以一种若即若离、若有若无、来去自由的无谓之感。

爱情无所谓。

事业无所谓。

爱好也无所谓。

艺术无所谓。

哲学无所谓。

成功无所谓。

失败无所谓。

赞扬无所谓。

挨骂更无所谓。

这个人精力充沛,但已充满倦意。

这个人年纪轻轻,但已老气横秋。

这个人前途无限,但却哪里也不想奔。

最后说出一句:

“也许我真的没出息,也许。”

这就是主人公终日的精神状态。

用巴斯卡的《沉思录》里的一段形容就是:

“我不知是谁置我于世界,不知世界是什么,也不知我是谁何。我对于世间的一切都处于可怕的无知之中。我既不知我从何而来,也不知我何往而去。我只知离开这个世界我将永远地下堕,不是落入虚无,便是落入愤怒的上帝手中,却不知究竟何者将是我永恒的命运。

这就是我的状况,充满软弱与不安。

我从这一切状况所能得出的结论是,我就是要度过我生命的一切时光而不去致力追求什么。由着我自己懒洋洋地走向死亡,而茫然不问我自身的永恒命运。”

王小波捧着《城》,越读越觉得兴奋。

“写的太好了!”

这篇小说写到了他的心坎儿里!

这篇小说写的简直就是他自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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